今天晚上可真是十足十的热闹。
说实在话,吴锡平父子回来的事情,在叶青釉的心里,可远比王秀丽为攀高枝用其他人身份替嫁的事儿重要。
毕竟吴家待人一等一的和善,春红姐又真是一条性命。
叶青釉和白氏当即走出堂屋去迎,白氏远远瞧着人来了,开口便问道:
“锡平他娘怎么没来?”
没有回答。
吴家父子几乎是一见面,就痛哭流涕的跪倒在了地上。
这模样,看的连叶青釉都是一惊,更别说是白氏,当即就有些站不稳:
“难道,难道是出事儿了?”
虽然不知道出事的是春红还是吴王氏,光看这俩人的模样,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叶青釉避开两人的跪拜,想让单叔将这两人扶进家中,却没想到,吴家父子压根不愿意起来。
吴匠人老泪纵横:
“劳嫂子关心,锡平他娘病了,在家里。”
“说来不怕大伙儿笑话,我们,我们今天来,是又有事儿求老哥哥的。”
既然不是吴王氏的事儿,那就肯定是春红。
叶青釉一贯独挑大梁,听此时哭声不断,心中微沉,还是尽可能平缓的宽慰:
“我阿爹不在家中,在窑口上,不过有什么事儿同我说也是一样的。”
“怎么说春红姐原先也对我多有照顾,有什么事儿是咱们能帮着做的,一定帮忙。”
许是因为‘春红’这个名字刺激到了吴家父子,两父子的背脊都塌了不少。
吴锡平原先虽然不英俊,却也是个精气神具在,看着挺温柔一人,此时脸颊瘦削,颧骨高凸,看着老了绝不止十岁。
更别说是吴匠人年过不惑,如今却是撑着满头的白发,一字一歇,仿佛尽自己所有的力气说话:
“我们去永州府打探,花费了不少的银钱,才打听到了买下春红的娼头婆子在何处,可那个...那个窝里面的人都说,那个王婆子如今从良,不在永州府。”
“花街里面的人人来人往,没人同她多有情谊,自然更不知道她将人卖去了何处。”
“锡平这孩子心里藏不住事情,才那地方哭了许久,将所有人都哭了出来,才有几人偷偷告诉我们可以去找一个从前同王婆子关系不错的婆子,我们去见了那娼粉婆子,婆子也说可怜他一片痴心,愿帮我们问问春红究竟卖去了何处,看看能不能花银钱将人赎回来.......”
叶青釉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
这不就是骗人的戏码吗?
她试探问道:
“那打听出来些什么了吗?”
果然如叶青釉所料,吴家父子俩对视一眼,脸上哀痛中带有一丝麻木:
“那婆子给王婆子递信,收到王婆子的回信说春花果然早就卖了,若是要赎,得,得......”
吴匠人‘得’了好几声,嘴唇颤抖,终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吴锡平回想当时的场面,脸上苍白如纸,好半晌才接话,继续说道:
“得咱们出五百贯银钱。”
五百贯?!
这么大一笔?!
普通人家一家三口辛苦劳作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够见这个钱!
如果伸手讨要一百贯二百贯,没准还可以咬咬牙,割肉放血试试救人,五百贯银钱怎么凑?
刮肉那也做不到!
叶青釉吃惊之余,终于有些回过味,觉察出些许不对来:
“锡平哥,你们多久前到的永州府,又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吴锡平脸色煞白,兀自留着泪,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四日前离了你家中就动身了,日夜兼程,两日到的永州府,得到消息之后,又是两日赶回来的。”
赶路辛劳,但心中的痛却更是难受。
怎么好好地,如今却成这样了呢!
吴锡平仍有些回不过神来,而叶青釉则是听后面色微变,沉声继续问道:
“那,那个替你们问询的婆子说给你们递信,递了多久,你们可是知道?”
吴锡平愣愣回答:
“我们一直就在花街门口等着,一直等了半刻钟,也没有什么小厮打扮的人出来传信。”
“咱们料想那个王婆子应该还在花街里面,只是那个婆子不同我们说,想要再拿一笔,所以我们才急忙再次赶回来.......”
这确实也是一种可能,可叶青釉却完全不这么想!
叶青釉正了正神色:
“可我却觉得,那婆子多半不是真想要你们的银钱,而是告诉你们一个大数目,让你们知难而退。”
吴家父子总共就四日的功夫,两日去,两日回,那么婆子怎么能在中间极短的时间内递出信件又极短的获得回信?
当然,也有可能是王婆子压根就没有走之类的情况存在。
可既花街上的人‘都’说那王婆子已经离了永州府,选择从良,那这可能性可就真的低了!
需得知道,无论何时,能出来当娼头婆子的人,虽然也不见得多上的台面,但也多是有自己多年积攒下来人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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