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威风!
这骑马的两人,明显是车马前卒,专门替后头马车开道的!
叶青釉心头划过这一个念头,还来不及细想这规格是不是有些超出寻常,便被叶守钱拦腰抱起,撤至官道边躲避马车。
那身板明显比常人挺直的侍从见父女俩乖乖撤到一旁,倒也没有多说,径直打马朝前继续开道。
两父女站定,叶青釉眯眼细瞧已经位处不远处的那团尘土烟灰,等着捕捉信息。
不怪她好奇,柳府二字,在她醒来后的这段时间里,委实是如雷惯耳。
原身悲剧的源头,就来自于那位只听其名,不见其人的‘色中恶鬼’柳二爷.....
会是他吗?
蹄声塌尘而来,一辆华丽无匹的马车终是撞入叶青釉的视线——
四匹马拉持着车轮足有成年人胸口那么高的庞大马车驶过官道。
车体用紫檀木打造,车门和窗户上全部镶嵌着精美繁复的木雕花,雕花上不仅有金箔,还嵌有明显价值不菲的一整块透色琉璃,日头一照,夺目璀璨。
马车前头坐着两位身穿锦衣,动作老练的车夫,一人持缰,一人持鞭,车身后侧又跟着四个颇为壮硕的随从。
豪华,气派。
这是叶青釉脑中的第一想法。
六骑四马二御一车,是普通勋贵人家里最豪华的车马配置,若是再加护骑与马,便是逾矩。
要知道,从周朝流传下来的规矩,便是只有天子出行才能动用十二匹马,诸侯六匹,重要官员,或有特封者职任四匹,再往下便松散些,不值一提。
四匹马,其实已经非常能彰显问题所在。
龙泉之人闻柳色变,其实并不是没有原因,光是车马,便能依稀瞧见柳家大爷在京的官职,绝对不会小于三品。
至于再往下——
三品官以下,除却少部分特殊存在,普通官员甚至都不能上朝,面不了圣,谈何得到青睐,用高规格的马车?
如此,无论是重臣,还是特封就都排不上号了。
柳二爷确有嚣张的资本,京中有在朝大官,龙泉府中又颇有积业......大树之下必有余荫,怪不得敢指染幼女。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叶青釉轻声念叨一句,又在心中哂笑。
穷尽霏靡,奢气外露。
这柳家最好祈祷自己家中那在京都当官的大爷永远官途长青,圣人垂爱,不然就以这富贵外露,显摆昭彰的做派,早晚要被人盯上。
叶青釉收回放在已然错身离开马车上的目光,拍了拍显然被大排场震住的叶守钱:
“阿爹,走吧。”
........
车内。
袅袅檀香攀过主位之人的衣角,正欲凌势腾空而起,却被一道不合时宜的气流打散——
“.......越贤侄,越贤侄?”
肥头大耳,周身绫罗的中年汉子说的口干舌燥,却见主位没有丝毫回应,不由得微微抬高了些声音,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意:
“刚刚说的,你觉得如何?”
没有声音回应,满脸油光的中年汉子有些疑心是刚刚车马声音太响,主位之人没有听到,再次重复道:
“我们即日就开始招人赶工,龙泉的匠人多如狗,招上一百个,不,一千个,一定能在入秋之前,在越姥山围场里建成一座漂亮的别院,届时等贵人们来此歇息,才不算是磕碜。”
“外围栅栏要重新加固封牢,围场内有个山洞有些幽深,若是贵人们磕了碰了也不好,届时就封上,地也重新翻一遍,到时候派出官兵,提早一个月就开始驱逐山客百姓.......”
中年汉子掰着短胖的手指一件件数着要做的事情,说了一大通,等堪堪住嘴,却又发现,还是没有人理他!
真是见鬼了,怎么还是不说话?
这位年轻的贵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仪仗还不够?
那就直接开口指点啊,一直不吭气算是什么个事儿?
当然,这话胖汉子是不敢当着主位说的,只得将心中的不爽利全都冲着在他下手位,如同鹌鹑一样的三弟去:
“老三,先将我今日说的记下来,往后要是缺什么,或要换什么再补......”
“今时不比往日,往日里糊涂也就罢了,如今还在贵人面前呆头呆脑算是什么个事儿,如此不成器,到时候可别说二哥我没提点你。”
这话看似恨铁不成钢,实则全是贬低。
毕竟和自己不是一个娘,到底不是能有帮衬的,也不知在贵人面前招待这么体面的事情,母亲到底为何让他把老三带来!
下手位被称作‘老三’的人缓缓抬起头,也是个约摸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
面白无须,眼眶深陷,鬓边簪花.....
若是叶青釉在这里,很容易便能认出来,此人正是先前夜市上提醒她柳二老爷心思不纯,看似买仆,实则买妾的人。
柳三当着主座贵人的面被呵斥,也不恼,只缓缓抬头,看向主位之上,气势凌然的年轻男子,斟酌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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