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镇山晃着又大又圆的脑袋想了想:“俺不知道。”
王夫之笑了笑:“想不想娶个媳妇生个孩子?”
“想。”
“想不想盖一座新房子置办新家具?”
“想。”
“这不挺明白的吗?怎么还说不知道呢?”王夫之反问。
“嘿嘿,”黄镇山咧嘴一笑,“按你说的来就行。”
“诸位,”王夫之收起所有表情,一脸平静地说道:“你们提出的要求很高,很...难办!”
众人顿时噤声,静静地看着王夫之,心中无比忐忑。
平心而论,他们大多数人都愿意被招安。
毕竟一直打打杀杀的也不是办法。
安稳下来过日子才是正道。
要是能给个一官半职就更好了。
现在王夫之说很难办,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
“就拿第一条来说,”王夫之接着说道:“据我所知叛军有数万之众,你们知道让所有人都吃饱穿暖需要多少开销吗?”
“先拿吃饭来说!”王夫之开始计算:“按照五万叛军每人每天二斤粮食计算,从现在到明年五月的夏粮收获前,所需的粮食大约是十五万石。”
“每石粮一两六钱银子,十五万石粮食就是二十四万两白银!”
“还有穿衣的问题!”王夫之语速不快不慢,尽量让所有人都能听清楚:“马上就要入冬了,去年每件棉衣的价格大约是一两银子。由于平辽大军正在辽东作战,对棉花的需求激增,所以今年棉衣的行情是每件一两二钱银子。”
“五万叛军每人一件棉衣,又将耗费六万两白银!”
“加上之前的二十四万两,一共是三十万两白银!”
“你们知道朝廷为了赈灾预备了多少银子吗?”王夫之目光如炬,从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朝廷预备了二十五万两白银!”
“受灾的一共有五个县,总人口少说也有十来万吧?把这些钱都给了你们,其他人就得饿死冻死!”
“在饿死之前,他们肯定又会掀起民变!”
“你们说,这事好办吗?”
现场一片安静。
榆园军大小首领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他们本就没提几个要求,没想到第一个要求就遇到了麻烦。
提出这个要求的任七忍不住问道:“王大人,我能不能说句实在话?”
“请讲!”王夫之伸出右手示意。
“吃饱穿暖的要求并不高,朝廷不会连这这个要求都满足不了吧?”任七苦着脸。
“哎,”王夫之长叹一声,“你知道照顾手下的兄弟,朝廷也不能放弃五个县的灾民!”
“那朝廷能不能多拿出一些银子来赈灾?”张七询问。
“难呐!”王夫之再次长叹,“现在朝廷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钱本来就不够花的。那些赈灾的钱还是临时从平辽大军嘴里挤出来的,再挤的话,前线大军搞不好会哗变的。”
听闻此言,任七变了脸色,“听王大人的意思,这事没有解决的办法了?”
“有倒是有,不过和你们的要求差距有点大。”
“请大人释疑。”任七说道。
“首先,你们接受招安后所有人的罪责全部赦免。”王夫之倒背着手开始说道。
众人点头,这是最起码的底线。
“接下来,你们军中的士兵一分为二。骁勇善战者继续留在军中,给朝廷效力。剩下的原地解散,和五个县的灾民一起接受朝廷救济。赈灾粮可能吃不饱,但是也不至于饿死。等熬过这个冬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众人眨着眼睛,各怀心思。
有人觉得这个方案还算可以。
有人觉得无法接受。
更多的则是在意自己能否留在军中给朝廷效力,毕竟只有给朝廷效命才能吃上皇粮,才算入编。
任七作为榆园军的首领之一,他并不单担心自己能否吃上皇粮,而是担心麾下士兵的未来。
他朝着王夫之问道:“钦差大人,刚才您也说过五个县的灾民有十万之众。就算把灾民的口粮减半,每人每天至少也要吃掉一斤粮食才不至于饿死。”
“朝廷的二十五万两赈灾银恐怕无法坚持到明年夏粮收获前吧?冬天马上就要来了,灾民御寒的衣物还没有着落。如果不想办法,他们即便没有饿死也会被活活冻死。”
“不用担心,朝廷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赈灾的钱虽然少,但是还有修河堤的钱。”王夫之一脸镇定,“接下来朝廷会招募灾民修建河堤,以工代赈。另外朝廷还让商人从外地运来了大量布匹棉花以及棉衣,全部以平价出售。”
“灾民既可以拿着工钱买粮食,也可以用工钱购买御寒的物资。”
“那...”任七想了想,“只有孤儿寡母的户家怎么办?她们可没力气修河堤!”
“给修河堤的做饭烧水,实在安排不开的就只能去赈灾的粥厂喝粥了,不过只能勉强果腹。”王夫之回答,“周边的县会安排当地光棍来粥厂相亲,尽量把这些孤儿寡母全都安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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