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军骑兵!”多尔衮身边的亲兵失声喊了出来。
滚滚浓尘之中,数千战马如滔滔河水奔腾入海。
紧绷的弓弦上挂着箭矢,锃亮的马刀高高举起,在西南方向上竖起了一道铜墙铁壁。
最前面的旌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刘字。
“难道是...刘文耀?”多尔衮嘀咕了一声后,随即立刻看向北方。
对他来说,真正的威胁在那里。
从开战至今,黄得功出动的骑兵不足万人。
即便加上刘文耀这几千骑兵,总数也才不到一万五千人!
反观他麾下八旗兵,总数将近两万(有伤亡),人人有马,上马能骑射,下马能步战。
无论怎么看,优势都在他这里。
唯一忌惮的是明军步兵!
一旦被他们缠住,在明军步兵和骑兵的双重攻击下,想脱身就难了。
由于撤退距离并不远,所以明军步兵很快就追了上来,此时双方的距离只有一里左右。
破局之法是先甩开明军步兵,等明军骑兵贸然出击时,再顺势反攻。
身经百战的多尔衮很快做出了决定:跑!
可战场的情况十分复杂,不是他想跑就能跑的。
原野上,有两个战场。
第一个战场是遏必隆率领的数千骑兵,此时正与王永吉和马岱率领的骑兵近身肉搏。
最复杂的也是这里。
太乱了。
最先杀敌的不是士兵,而是战马。
对冲后不慎落马的士兵刚与地面接触,就被无数铁蹄踩踏成肉泥,与大地融为一体。
紧接着,双方骑兵缠在一起。
此时此刻,双方比拼最多的是力气,其次才是技巧。
所有骑兵双腿紧紧夹着战马,在混乱的战场上,稍有不慎就会落马。
落马的下场只有一个:死亡!
战马上,双方开始互砍。
双方像量子一样纠缠在一起,拳拳到肉,刀刀见血。
一个建奴骑兵挥刀猛砍,明军骑兵左手臂铠抵挡攻击的同时,用马刀反击对方肋下。
建奴骑兵吃痛缩了下身体,并下意识的向上抬腿。
明军见状立刻用刀尖扎对方战马的屁股,战马吃痛猛地加速,建奴骑兵落马,淹没在乱蹄之下。
混战之中,不断有人落马。
恐惧伴随着惨叫声,在鲜血的陪同下一起走向死亡。
第二个战场是阿济格与关宁军的巴克勇。
他们没有陷入混战,而是分成数股小部队,互相追逐比拼射术。
阿济格不会贸然和擅长野战的关宁军拼刀子,巴克勇也不会让关宁军上去硬拼送死。
于是双方在没有商量的前提下,非常默契的达成了某种共识。
眼看明军步兵越来越近,多尔衮急派传令兵传达军令。
十几个传令兵身上扛着军旗,迅速冲入战场。
阿济格率先接到军令,在与巴克勇互射一轮箭矢后,率部趁机脱离了战场。
他先是向南狂奔几百步,见明军没有追赶后才停下脚步休息,并趁机观察战场的局势。
巴克勇也不追赶,而是将目光放到了遏必隆身上。
在贸然追击阿济格和用优势兵力围剿遏必隆之间,他选择后者。
毕竟后者风险小,还能趁机抢功劳。
遏必隆所部数千骑兵正在与明军混战,根本接不到军令。
传令兵绕了一圈后发现无路可走,只能退回来向多尔衮复命:“启禀睿亲王,遏必隆所部与明军纠缠在一起,消息送不进去。”
“找个高地,朝里面打旗语!兵分四路,让范先生带辎重兵先走一步,命阿济格袭扰明军步兵,拖慢他们的脚步。剩下的分为两路,一部由副都统领兵牵制刘文耀,另一路与本王一起冲阵,救出遏必隆。”
多尔衮根据现场的情况,迅速做出了相应的对策。
随着多尔衮下达军令,恐怖的铁蹄声再次响起。
一道洪流冲向明军步兵,一道洪流冲向王永吉和马岱,一道洪流冲向奔向战场的刘文耀,最后一支骑兵则保护着范文程,转头向南跑了下去。
遏必隆虽然没接到军令,但早已猜到了撤退的命令。
“不要恋战,退兵!退兵!”他骑在马上,挥刀的同时不停的大喊。
然而。
现场太乱了,所有声音都像水滴入海一样,被海水吞没。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敌人牵制住了,他们没精力关注远处的情况,因为稍有不慎就会死在对方手中。
尤其是八旗兵,他们此前屡次冲击明军步兵方阵,无论战马还是士兵,都已显露疲惫之态。
全神贯注下勉强能和明军五五开,略微走神就会被明军找到破绽,刺于马下。
在这种状态的影响下。
除了多尔衮亲军能以少敌多外,其余八旗兵即便在数量上占据优势,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取得胜利。
“跟我来,明军步兵要上来了!”遏必隆带着几十个亲兵一边往外杀,一边收拢落单的八旗兵。
多尔衮见状精神一震,亲率精锐再次朝遏必隆所在的地方发起了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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