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太上皇这句话后,皇帝彻底色变,文武百官也彻底色变。
之前的太上皇从来都没有说过皇帝半句坏话,从来都是肯定的,不管局面多么恶劣,太上皇对皇didu是公开褒奖。
哪怕二十几天前,皇帝逼宫太上皇的时候,太上皇也一直都说皇帝孝顺,一片苦心之类的话。
如今太上皇虽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太让我失望了。
但无异于天崩地裂,简直是就图穷匕见啊。
文武百官立刻将额头贴在地上,二皇决战了啊,众臣不但不敢参与,甚至都不敢听。
这就如同两颗星辰撞击,哪怕在边上也会彻底粉身碎骨。
皇帝也如同被雷霆一击,足足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
大约过了半分钟左右,皇帝笔直跪了下来,一字一句道:“父皇,儿臣哪一点做得让您失望了,请您明示。”
这句话也真是强硬之极了。
尽管惊人的天谴发生了,太上皇又恢复了大部分光环,但是你觉得这就算赢了吗?这就能夺权了吗?
太上皇你毕竟年老体衰,命不久矣了,群臣还是站在朕这一边的。
所谓的天谴,太虚无缥缈了,但若是跟朕作对的话,那或许明日就脑袋不保了。
再说什么大灭日,天上换新日,地上就要换新主?
谁说的啊?!
太上皇,你仅仅靠操弄这些装设弄鬼之术,就想要夺权?岂不是太过于荒谬了?
皇后也直接跪了下来,道:“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儿媳也想要问一句,陛下哪一点做的不好,让您失望了?”
而且在太上皇出现的时候,皇帝和皇后就使了眼色,让大宦官侯庆去请太后了。
太后虽然不掌权,但是辈分和地位和太上皇相近啊,而且护短皇帝,关键是足够泼。
皇帝和皇后同时质问,究竟哪一点做得不好?
皇帝再一次用力磕头道:“儿臣请父皇指教,儿臣哪一点做得让父皇失望了?”
浪州的大海啸是地震造成的,难道要怪罪我这个皇帝?
大坝溃决,虽然心底知道这是魏国公段弼的肮脏手笔,但早已经死无对证,就算周离居心叵测,依旧让段弼活着,招认了这个罪名,但那又关我这个皇帝什么事情?段弼这么丧心病狂,难道是我指使的吗?
又或者是我虐待父皇你了吗?难道每日让你准时吃饭,准时睡觉就是虐待你了吗?
当然这其实是一种虐待,但是你太上皇说得出口吗?寻常老人可以说哭惨,但是你太上皇不可以,那样就是彻底的示弱,只会让人看扁了。
太上皇痛心疾首道:“我对你失望是因为你对镇海王史卞的妥协。”
皇帝道:“父皇的意思是说,敖玉不应该杀了?”
太上皇道:“当然不应该杀,但是今日我要说的不是该不该杀敖玉的问题,而是你这个皇帝向一个藩王妥切,任由他讹诈的事情。”
皇帝道:“请问父皇,浪州灾民该不该救?浪州城该不该重建?浪州港该不该重建?浪州水师舰队该不该重建?”
太上皇道:“当然应该。”
皇帝道:“既然都应该,那银子呢?银子从何而来?做这些事情都需要银子,天文数字的银子。现在整个大周朝廷,能够出银子除了镇海王还有谁?我大周水师覆灭了大半,已经失去了海上的控制权,所以这海上贸易权是不是要仰仗镇海王?是敖玉一个人的性命重要,还是浪州的百万灾民性命重要?”
皇帝发出了致命三问?!
其实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已经很丢人了,换成之前皇帝绝对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只会说镇海王主动捐献,主动上供之类的话。
但是现在事关皇权,也在意不了这么许多了。面子再重要,也比不上皇权。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一群太监的拱护之下,太后娘娘走了过来,一到就指着太上皇道:“你那么大年纪了,跑出来做什么?嫌自己身体太好吗?还不赶紧回去?”
接着,太后又一手指向了敖玉,道:“都是你这个祸害,我大周本来好端端的,但是有了你这个祸害之后,不断离间皇帝爷俩的关系,你这是要活生生把我大周帝国折腾散架了啊!来人啊,现在就把这个敖玉给我杀了,只要杀了这个人,我大周帝国就安宁了。”
太后话音落下,他身后的一个大太监直接走了过来,真的就要直接斩杀了敖玉。
这位太后还是偏心自己的儿子啊,在丈夫和儿子面前,她毫不犹豫选择了亲儿子。
“放肆!”太上皇一声怒喝。
鬼魅一般的侯尘冲了出去,直接用手指夹住了那个太监的刀。
皇帝目光冰冷地盯着太上皇,你身边这个侯尘武功确实高,你能用他拦截太后身边的太监,但是你能依靠侯尘一个人夺权吗?
“父皇,您还没有回答儿臣的问题呢,现在到处都要银子,国库又没有银子,儿臣问您应该怎么办?”皇帝道:“太上皇您法力无边,或可以点石成金,请太上皇开恩,救活浪州百万灾民。”
说罢,皇帝整个身体都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话就更加诛心了,太上皇您不是一直扮演半神吗?那您现在施展一下神术啊,把金子和银子变出来啊。
这可是拯救百万灾民的大事啊,难道您吝啬这点神力吗?
这句话,也让太上皇无可辩驳,因为这完全是属于诡辩了。以太上皇超然的地位,是不能进行诡辩的。
而就在此时,云中鹤冷笑道:“陛下此言差矣。”
云中鹤继续道:“太上皇所谓的半神,那是一种境界,那是一种精神的领悟,能够感应上天,能够感知未来,这是真正的大智慧,所谓的点石成金,通常都是江湖骗子的伎俩,真正的神人,从来不讲究什么点石成金,因为在神仙眼中,所谓的黄金白银,全部都一文不值。”
皇帝哈哈大笑道:“新科解元敖玉,你真是好学问,好学问啊。那我就请问你这位新科解元,没有金银这些俗物,该如何拯救浪州百万灾民啊?该如何重建浪州啊?”
云中鹤道:“不就是区区大几百万两银子吗?哪里需要太上皇这样的神人出手,我便可以在一个月内弄到这些银子。”
接着,皇帝寒声道:“你知道浪州救灾,浪州重建需要多少银子,浪州港重建需要多少银子吗?”
云中鹤道:“七百万两够不够?我一个月内弄到七百万两银子,够不够?”
皇帝道:“敖玉,你要是能在一个月内筹集到七百万两银子,那就是拯救了百万生灵,朕不但把香香公主嫁给你,而且把侯爵之位还给你家,还给你晋升公爵。”
“但是……”皇帝寒声道:“你只是在画饼充饥而已,太上皇法力无边,能够参悟未来,莫非要用未来的钱,来应对现在的局面吗?我就想问问,是敖玉虚无缥缈的七百万两银子实在,还是镇海王的承诺更实在?更能够拯救百万灾民?”
接着皇帝目光大冷,望向敖玉道:“母后有一句话说得极好,就是你这个敖玉,不断上窜下跳,使得我大周朝廷永无宁日。也是受到你的蛊惑,太上皇他老人家才会不顾百万灾民的死活,而要保你一条性命。杀了你,确实一了百了。来人啊,把敖玉给我杀了。”
顿时,几名皇宫高手拔刀上前,要斩杀敖玉的脑袋。
刺客是真正的刺刀见红了,已经不顾体面了,直接就是杀人,当着你太上皇的面,杀了敖玉便一了百了了。
太上皇,你身边只有一个侯尘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挡几次?
“老三,你就只会杀人吗?”太上皇怒吼道:“对待有功之臣,如此刻薄。对待史卞这样一个判王却又妥协纵容,你就是这样做皇帝的吗?”
皇帝痛心疾首道:“父皇,镇海王史卞在十几年前确实反叛过,但是这十几年来,那哪一次反叛了?浪州大灾,他掏出了几百万两银子救灾。他是我大周唯一的异姓藩王,也是最大的藩王,父皇这样无证指责镇海王,难道是真的要逼着他造反吗?一旦镇海王造反,我帝国万里海疆将永无安宁,整个南境烽烟四起。父皇,您也曾经执掌这个江山五十年,难道您不爱吗?”
太上皇仿佛被皇帝气得浑身发抖了。
足足好一会儿后,太上皇沙哑道:“老三啊,你是我选定的继位之人,我知道你的一些缺点,但是我想着你毕竟做了几十年的太子,一旦成为皇帝之后,心胸自然会宽广一些,视野也会更高一些。但是我没有想到,做了这仈jiu年皇帝了,你的这些性格缺陷非但没有得到弥补,反而更加放大了,内残外宽,这就是你做皇帝的法子吗?”
皇帝猛地磕头道:“父皇,请您不要不教而诛。列祖列宗在上,您的这个罪名,请恕儿臣担当不起。您也做过皇帝,您也知道这个位置上不容易,不像是修道,那么虚无缥缈。也不像是写文章,那么花团锦簇。治大国如烹小鲜,不是靠三寸不烂之舌便可以的。”
太后道:“皇帝,你父皇已经老糊涂了,你和他说这么多干什么?赶紧把敖玉这个祸害杀了,把你父皇送回去,好好休养,不要再折腾了。”
皇帝再一次跪下叩首道:“父皇啊,您已经累了,这便回去休息吧。”
这位万允皇帝直接豁出去了,我不管太上皇你是怎么出来的,但我却能够让你怎么回去。
接下来我就把侯尘也杀了,把你那几个道士全部杀了,把你的小上清宫包围得水泄不通,让你一辈子也休想出来。
林中因那个废物,下的什么药?二十来天了,太上皇还没有变痴呆吗?接下来药量要加倍。
太上皇你和敖玉这个跳梁小丑表演了这半天,可有半个大臣站在你这边吗?
什么天谴?什么半神?有个屁用。
你当满朝文武都是外面的愚昧百姓吗?你只要依旧是垂垂老朽,只要依旧是浑身瘫痪,那满朝文武就不可能会站在你这边,他们脑子又没有坏掉。
说罢,几个太监就要强行上前,把太上皇带走,带回小上清宫内软禁起来。
太上皇一声叹息,道:“皇帝啊,你毕竟是我大周帝国的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我原本真的不想把这东西拿出来的,毕竟这事关皇家体面,这东西是我大周皇室的耻辱,不仅仅让我大周朝廷蒙羞,让列祖列宗也蒙羞!”
皇帝不由得一颤,太上皇说的这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那件东西吧?
“侯尘,我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太上皇道。
老太监侯尘上前,从太上皇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展示在太上皇面前,展示在皇帝和文武百官面前。
太上皇道:“皇帝,这是你和镇海王史卞签订的密约吧?你已经用了玉玺了吧。”
这话一出,皇帝脸色剧变,这密约怎么可能会在太上皇手中?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太上皇道:“这密约的第一条,敖玉全族,凌迟处死,为史广报仇。”
所有臣子,跪在地上,却竖起了耳朵。
知道这个密约的,仅仅只有几个核心大臣,其他官员一概不知。
太上皇道:“当然,这一条或许还不算什么。”
“第二条,香香公主对外宣称病亡,但是却要秘密送往镇海王府,和死去的史广结****!”
太上皇读到这一条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仿佛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内心的愤怒。
而太后也完全惊呆了,她虽然疼爱皇帝,但也疼爱孙女香香公主啊。
而文武百官更加惊呆了,这……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吧!
香香公主可是大周帝国的明珠啊,堂堂帝国公主,竟然要去和一个死去的藩王之子缔结冥之婚?这何止是奇耻大辱啊?
太上皇又念道:“第三条,大周帝国将遥南,北望,海角三郡,永久册封给镇海王史氏家族作为新增领地。”
这条念出来,文武百官更是骇然。
如果第二条送出香香公主,仅仅只是名誉上的损害,那这次把三郡册封给镇海王史广,简直就是丧权辱国了。这哪里是册封啊,分明就是割让啊。
当然了,南境五个行省刚刚归入大周帝国不过短短几十年时间而已,而且这些郡也反反复复。但现在毕竟是大周帝国的领土啊,竟然要割给镇海王史广?简直是惊天的丑闻啊。
太上皇道:“第四条,镇海王史卞愿意无偿捐献给朝廷一千万两银子。”
念完之后,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足足好一会儿后,太上皇道:“皇帝啊,你这是要把三个郡的土地卖掉吗?作为皇帝,还能出卖自己的国土吗?一千万两银子,卖掉三个郡,真是划算啊,你还是真会要价啊。但你是皇帝,不是商人!”
文武百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其实你此时要问他们内心深处的想法,他们觉得这南境的五个行省本就是捡来的,完全是荒野蛮夷之地,那犄角旮旯的三个郡压根就没有多少人,也不值得什么钱,能够卖一千万两银子已经是天价了,完全划得来啊。
当然他们是不知道,沙俄政府曾经把阿拉斯加卖给美国呢,那可是整整一百七十万平方公里,卖了720万美元,相当于四百万两白银。
而这三个郡加起来也就是区区十万平方公里都不到,却买了一千万两银子,所以还是万允皇帝会做生意啊。
但这种想法也只能存在于心底,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公开的口径肯定是寸土不让,别说是一千万两银子了,就算是一亿两银子也不能卖,就算是牺牲几十万大军,也要保住每一寸领土。
这是道德大义啊,岂能丢掉?
皇帝脸色苍白,浑身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震惊。
这一份密约是绝密,总共知道的人不超过几个人,太上皇是如何知道的?是如何得到手的?
而且这份密约绝对不可能是假的,因为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一模一样。
这一点才是最可怕的,他身边肯定出现了叛徒,而且是非常高层的叛徒。
皇帝目光扫过几个宰相,几个枢密使,是你们当中的哪一个人背叛?你们脑子进水了吗?太上皇还能活多久啊?你们竟然背叛朕?
但不可否认,太上皇拿出来的这份密约,给予皇帝致命一击,道义上的致命一击。
太上皇寒声道:“皇帝,你说话啊!你究竟是一个皇帝,还是一个商人?”
皇帝陷入了艰难的抉择,要不要承认这个密约?
他可以直接否认,说这份密约是伪造的,这样至少表面上能够躲过这次道德指责。
但是,他身边的最高层出现了叛徒,那么关键时刻,这个高层的叛徒就会站出来,承认这份密约。
这个站出来的叛徒,要么是宰相,要么是枢密使,这是非常致命的。
不但证明了这份密约的存在,而且还揭露了皇帝信口雌黄,撒谎成性。
很快,皇帝有了决定,既不承认这份密约,也不否认,依旧采用他的诡辩术。
顿时,皇帝冷声问道:“父皇,那儿臣也想要问问您。当年您继位不久之后,西凉王国的铁骑长驱直入,直接杀到我大周京城之下,您把兰溪公主嫁给西凉国王做了小妾,您当时作何感想?接下来您每年向西凉王宫进贡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这又作何感想?”
皇帝的质问也很致命。
父皇啊,你说我这份密约丧权辱国,那您当年对西凉王国,又何尝不是丧权辱国呢?又是和亲,又是岁供,不也是耻辱无比,毫无体面吗?
这个问题,太上皇是不能回答的,不管怎么回答都是错,因为这确实算是历史污点。
云中鹤高声道:“太上皇当时是为了卧薪尝胆,为了大周帝国的将来,而做出的无奈妥协。”
皇帝厉声道:“那你怎么就不说,朕也是为了卧薪尝胆呢?”
云中鹤道:“但是太上皇确实做到了雪耻,与西凉王国和亲岁供了十年之后,我大周帝国立刻变得强盛起来,太上皇又和西凉王国签订了体面的和平条约,西凉国王甚至还主动割让给我们一片领地,作为十年岁供的补偿。而且从那之后,太上皇征战南蛮境,几乎将我们大周帝国的领土扩张了一半,这是何等千秋伟业之功?所以太上皇当时选择和亲和赔款,完全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皇帝道:“那你怎么又判断,朕不是为了忍辱负重呢?我们大周的主要敌人是谁?是镇海王?还是北边的大赢帝国?未来和大赢帝国开战,是不是要倚重镇海王史广的海上舰队?我团结镇海王,就是为了对战大赢帝国,这才是关乎我大周帝国生死存亡,这难道有错吗?”
不得不说啊,这位皇帝陛下确实擅长诡辩啊,而且听上去还很有道理。
云中鹤大声道:“皇帝陛下,你和太上皇情形又怎么能相提并论?”
皇帝道:“如何不能相提并论?”
云中鹤道:“当时太上皇继承的是什么江山?积弱不已,所以才会被西凉王国的铁骑杀到京城之下。而您继承的是什么江山?是太上皇经营好的江山,是大周帝国最最强盛的时刻。只有在积弱的时候才卧薪尝胆,哪有强盛的时候卧薪尝胆的?”
云中鹤这话,也非常诛心了,几乎是指着皇帝的鼻子吗,你无能啊,这么大好的局面,竟然也败坏到这个地步。
皇帝冷笑道:“没错,朕继承的江山和太上皇不可同日而语。但是朕遇到的敌人和也太上皇不可同日而语!”
皇帝诡辩之术,真是牛叉了。
而且这话皇帝没有说完,你太上皇遇到的敌人是谁啊?
西凉王国被你和亲岁供之后,自己选择退兵了,从来都没有和大周帝国真正决战过,所以您太上皇也不算是真正赢了西凉王国。
而太上皇征战南蛮,面对的敌人都是什么啊?都是一些土人,都是一盘散沙的蛮族而已。虽然号称扩张了一半国土,但遇到的敌人都是一些垃圾而已。
而我万允皇帝遇到的敌人是谁?强大的大赢帝国啊,如日中天的大赢帝国。
如今加上又遇到浪州大海啸,浪州大洪水,扪心自问,大周帝国落入眼前的境地,怪得了我这个皇帝吗?
而且军方高层被勋贵垄断,新生力量无法出头。官场贪腐横行,风气败坏,不都是你太上皇纵容下来的吗?难道也是我这个皇帝的过错吗?
不得不说,这位皇帝的思维真是敏捷厉害。
整个过程中,文武百官都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半句话都不敢插嘴。
这是二皇决战啊,你敢插嘴,少有不深,就是粉身碎骨,全族皆灭的下场。
敖玉是因为已经彻底赌上了全家的性命了,不得已而为之,但是在场的大臣们可不敢那么早站队,还是等到两位皇帝分出胜负再说吧。
尽管万允皇帝今日算是颜面大失了,但他毕竟是皇帝,毕竟春秋鼎盛。
太上皇毕竟老了,命不久矣,而且已经瘫痪了。
云中鹤道:“陛下,您说割让三郡给镇海王史卞,一是为了拯救浪州的百万灾民,而是为了团结镇海王,对抗北边强敌大赢帝国,是为了我大周帝国的生死存亡。这话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是您怎么知道,您这个举动不是割肉补疮,不是抱薪救火?非但不能团结镇海王,反而会激起他的贪欲,会让他得寸进尺?继续讹诈我大周帝国呢?您又如何知道,他不会和大赢帝国勾结在一起,南北夹击我们大周帝国呢?”
而就在此时,仿佛是为了配合敖玉的话一般。皇宫之外传来了一阵高呼之声。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镇海王史卞的舰队偷袭江州,史氏家族的军队登陆江州郡图门县,屠杀官僚士绅,屠杀盐运司衙门,屠杀市舶司衙门,死伤过万。”这个黑冰台的信使狂奔而入,跪在地上高呼道。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彻底震惊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镇海王史卞这是疯了吗?这么迫不及待造反吗?你就算是要逼迫皇帝,也不需要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啊。
而皇帝身体也猛地一阵摇晃,也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里面有阴谋,有天大的阴谋,史卞绝对不可能这么疯狂。
这完全给皇帝致命一击啊,他刚刚才说要团结镇海王史卞,结果当场就打脸,史卞现在就已经要谋反了。
皇帝不信,接过了密奏,发现这不仅仅是黑冰台提督,还有沧浪行省总督的密奏。
不管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但这件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至少现在洗刷不掉镇海王史卞谋反的事实了。
云中鹤大吼道:“看到了吗?听到了吗?这就是镇海王史卞,这就是狼子野心。想要和这种人谈团结,完全是与虎谋皮,完全是割肉喂狼,有用吗?!”
“皇帝陛下,您向镇海王史卞妥协有用吗?你答应割让给史卞三郡,又得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云中鹤厉声道:“大周有罪人,所以才降下天谴,朝廷诸公,你们都看明白了吗?看出明白了吗?”
文武大臣浑身一阵颤抖,猛地一激灵。
怎么?现在就需要我们做出选择了吗?!敖玉你这是逼我们站队吗?
皇帝目光一转,寒声道:“镇海王史卞还是被逼反了,被你们逼反了。敖玉,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你的罪过,你若不杀了史广,那镇海王史卞又怎么会谋反?”
皇帝这话,有些失分了。
但是紧接着,皇帝目光望向了朝廷文武百官,大声道:“一旦镇海王史卞谋反,我大周帝国万里海疆都永无宁日了,我帝国南境也永无宁日了。这个时候如果北边的大赢帝国趁机南下,我们大周帝国又该如何?浪州百万灾民依旧无家可归,我大周帝国已经进入最危险的时刻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来临了。”
皇帝停顿了片刻,寒声道:“在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刻,应该怎么渡过危机?难道还要内斗吗?还要分裂吗?我就想问问父皇,您法力无边,能够隔着万里之外,剿灭史卞的叛乱吗?能够隔着几千里之外,抵御大赢帝国入侵吗?”
皇后寒声道:“太上皇啊,您已经年迈了,您已经瘫痪了,您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在我大周生死存亡的时刻,还有谁能够带领大周亿万民众渡过这一场危机?当然是皇帝陛下,太上皇啊,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还苛求什么啊?还要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吗?”
皇后口口声声说太上皇瘫痪了,站不起来了,而且年迈体弱,活不了多久了,这话真是诛心之极,无礼之极了。
这就是为了警告文武百官,此时皇帝陛下虽然在道义之争上输了,但不要忘记了,他还是皇帝,而且正当壮年。
太上皇就算道义上赢了,但是已经是将死之人了,占领了道义的高地,又有何用?
这也全场文武百官的想法,太上皇就算再英明圣武,毕竟已经瘫痪了,活不了几年了。
而就在此时,太上皇忽然眼睛猛地一睁,爆射出前所未有的亮芒。
然后他一直瘫痪不能动弹的双手猛地一拍,厉声吼道:“谁说我站不起来了?”
这一声厉吼,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哪有半点衰弱。
接着,太上皇当着皇帝,皇后,太后,还有文武百官的面,缓缓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刹那间,他的精神状态,也仿佛彻底蜕变了。
就仿佛是魔法,又仿佛是神迹一般,太上皇站起来的瞬间,也仿佛便了年轻了。
之前的佝偻老态,完全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的精神矍铄,锐利无比。
站起来的太上皇,如同标枪一般笔直,目光如同刀剑一般锐利,脸上的皱纹也仿佛被烫平了一般。这短短一瞬间,太上皇仿佛年轻了十岁。
这一幕,给文武百官,给皇帝皇后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从轮椅上站起来的这一瞬间,给所有人前所未有的冲击,这完全不亚于珍珠港**后,美国总统罗斯福当着全世界的面,从轮椅站起来,向日本宣战。
然后,太上皇一字一句道:“谁说朕站起不起来了?”
这个时候,太上皇用的是朕,而不是我!
他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夜空,彻底振聋发聩。
而就在这个时候,云中鹤高呼道:“臣请太上皇训政!”
随着云中鹤的口号,太上皇正式夺权!
当年乾隆皇帝禅让退位之后,嘉庆帝登基,但乾隆太上皇依旧进行了三年的训政,大权独掌。
云中鹤的高呼,就仿佛是一个信号一般。
接下来,内阁首相,朝着太上皇的方向拜下道:“臣请太上皇训政!”
所有人颤抖,竟然连内阁第一宰相也选择了太上皇?
接着,枢密院第二枢密使跪下道:“臣请太上皇训政!”
顿时如同多诺骨牌效应一般。
接下来,几十名官员陆陆续续跪下,道:“臣请太上皇训政!”
接下来,上百名官员跪下道:“臣请太上皇训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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