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刚做好,沐阳就进了屋。
苏茉关切的眼神望过去,发现大老虎只是稍微有些疲惫,便松了口气。
她担心有人找事,担心大老虎跟人打架受伤。
饭桌上,三人说起部落兽人的事。
“居然一个都没走?”
听沐阳说昨晚没有一个兽人离开,苏茉突然有些意料之中又预料之外的复杂情绪。
虽然昨晚她以雌性的身份说那些话,确实会让一些摇摆不定的雄性决定留下,但她可不认为,会让那些打定主意离开的为此改变。
这结果似乎验证了苏茉的猜想。
现在这些才是虎庞留给沐阳真正的班底吗?
那么那些死去的兽人,又是因为什么而必须死呢?
苏茉只觉得心中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
真相或许只有逐月才知道了。
沐阳点头确认,给苏茉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问道。
“那个什么葬礼,要什么时候办?需要我准备什么?”
话题突然沉重,苏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真的一个尸体都没留下?”
沐阳摇头。
“那就找一件私人物品吧,立个衣冠冢。”
……
沐阳这个新族长说话还是有些分量。
兽人们也动作麻利,只用了一天,便按照苏茉的要求,在远离部落的一块地势较高的空地上,挖好几十个土坑,准备好苏茉要的木板。
苏茉花了一个下午,将那些对她来说有些陌生的名字写在木板上,又和沐阳一起将那些冰冷的文字一笔一划刻上去。
傍晚时分,天空染上一层薄薄的暮色。
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映照出一片金色光晕。
临近热季,雨水愈发稀少,今天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不冷不热,舒适宜人。
选定的墓葬地点,是苏茉在地图上斟酌了许久的。
位于部落外的西北方,有山有水有树林,景色不错。
距离部落较远,就算以后部落发展多么壮大,也不至于占用逝者的地界。
地势也较高,避免水淹,也与部落遥遥相望,就好像这些英雄从未离去,一直守卫着虎族部落。
无论其他人如何想,但苏茉认为虎庞一定愿意。
兽人们再次被召集起来,可大家都表情庄重严肃,场面并不混乱。
并不是他们知道‘葬礼’代表什么意思。
仅仅只是因为他们的神使大人,此刻周身都弥漫着一种沉闷压抑的气息,看上去并不高兴。
苏茉心情确实不佳,但不全是为了逝者而悲痛。
事实上除了虎庞,其他的名字对苏茉来说都陌生极了,很多人都只是远远见过一面,很多名字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就算是虎庞,苏茉都没正经见过几面。
她对虎庞次兽的了解,更多的都是来自沐阳和凌寒的讲述。
是他们眼中的虎庞。
苏茉甚至不明白,自己的悲伤到底从何而来。
是对这世道命比纸薄的感叹?是对部落兽人虽然到场,却不解其意的无力?又或是对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绝望?
或许都是,又或许都不是。
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将沉浸在悲伤中的苏茉拉回现实。
是沐阳。
大老虎轻轻为苏茉擦去眼角的泪。
不明白苏茉为什么哭。
“茉茉不哭。”
略有些粗糙的手摩擦眼角,即使再轻柔也会有刺痛感。
不远处,凌寒正在核对木箱子的数量。
感受到苏茉的目光,大白蛇也投来关心的视线。
她朝凌寒摇头,示意他继续工作。
两个雄性和她生活习惯不同,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很多时候也不懂她的所思所想,不懂她偶尔的小情绪。
但在此刻,却给了苏茉无尽的安慰。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竭尽全力去爱她。
这就够了。
抓住沐阳的大手,苏茉在他掌心里蹭了蹭,“我只是在感叹,人吃土一辈子,最后终要被土吃一回。”
沐阳想不明白兽人为什么要吃土,只是轻轻将情绪低落的小雌性抱在怀里安慰着。
“美孚到了。”
没过多久,沐阳在苏茉耳边轻声说。
苏茉整理好情绪向后望去,发现美孚带着涉猛和蓝盾缓缓而来。
手里还拿着一块木板,和一块看上去有些陈旧的兽皮。
苏茉中午就让沐阳将写好字的木板送到美孚家去,并说明情况。
她觉得作为虎庞的雌性,美孚应该不愿意让人代劳自己丈夫的墓碑。
美孚走到苏茉身边,将两样东西交给她。
神情带着疲惫。
知道这是虎庞的名字,美孚很是珍惜的在其他木板上刻了又刻,满意以后才终于上手将虎庞的名字刻上去。
“谢谢你苏茉。”
美孚很感谢苏茉。
如果不是她,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虎庞的名字长什么样。
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虎庞在这世界上存在的最后一点痕迹都没了。
苏茉自然明白美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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