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赫二年,五月初五,洛阳宫,承明殿。
端午又名“浴兰令节”,自五月一日及端午前一日,京都洛阳街道上处处可买到桃、柳、葵花、蒲叶与艾草。
端午这日家家铺陈于门首,与粽子、五色水团、茶酒一起供养,又以艾蒿编成人形或虎形,钉于门上,取镇邪驱恶之意,士庶人家递相宴赏。
洛阳宫中亦是如此。
后宫诸殿阁门皆悬艾人艾虎,又取紫苏、菖蒲、木瓜,并切为茸,以香药相和,用梅红匣子盛裹,与百索艾花、银样鼓儿花、花巧画扇、香糖果子、粽子、白团一起,列为端午供养之物。
此外,仁寿宫、永和宫还以菖蒲或通草雕刻天师驭虎像立于禁中,以五色染菖蒲悬围于左右,又雕刻生百虫铺于其上,再以葵、榴、艾叶、花朵簇拥,五彩缤纷,大如上元节景象。
这一日洛阳宫中热闹非凡,内侍换上夏季罗衫纱袍,宫娥头戴花团锦簇的内样花冠,手中捧着帝后分赐诸阁分与宰执、宗室、勋贵的百索彩线、细巧镂金花朵、银样鼓儿、糖蜜韵果、巧粽、五色珠儿结成的经筒符袋、御书葵榴画扇、艾虎及纱匹段,熙熙攘攘穿梭于宫苑殿阁之中。
而后苑葵榴斗艳,栀艾争香,有奉召入宫的皇亲宗室于其中击球射柳,也有宫眷在旁投壶斗草,一派升平景象。
“拜见陛下!”应徐宗文之召,雍凉大都督、大将军兼任枢密使、魏国公沈玉携全家赶来洛阳朝觐。
与沈玉同行的除了夫人崔氏,其长女沈清,长子沈追、次子沈劲一同随行。
“三弟快起!”
“多谢陛下,皇后。”
徐宗文亦亲自领着皇后桓献容、太子徐世胤及诸子迎接沈玉阖府上下。
“三弟这些年在长安可还安好?”徐宗文拉着沈玉朝着御书房走去。
“臣在长安一切吃的好睡得香,还时常收到陛下的书信,臣心中甚为感念!若不是镇守关中重任在肩,臣恨不能早日赶来洛阳。”
徐宗文早已有吩咐,家眷入宫不必着官服,沈玉今日一身便服,胡子与徐宗文不相上下的他今年也已经三十五岁了,只比徐宗文小三个月。
徐宗文哈哈大笑,他执手沈玉仍未松手:“我也想你的紧,平桓石虔之乱之后,这么多年我们两家的儿女也从未能走动,今日之后太子和你家清儿要多加走动才行。”
沈玉自然明白徐宗文想要联姻的意思,他亦求之不得:“臣谢陛下厚爱!今后一定让拙荆多带清儿入宫拜见皇后。”
徐宗文和沈玉兄弟情谊深重,那般皇后桓献容也带着崔氏和儿女们去了后宫。
太子徐世胤在与功臣勋旧子弟们在后宫演武场射御时,沈玉之长女沈清与皇长女平阳公主徐凤智同坐于一侧观看,沈清的目光始终落在太子身上。
徐世胤有时也会悄悄看她,若四目相触,他们又似被陡然灼烫一般,迅速转首回避,面上有绯色,唇角却又都是微微上扬的。
毕竟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美好时节。
端午皇帝照例不视朝,徐宗文本在书房与沈玉叙谈,忽闻内侍监冯宝传报说有数名谏官求见,有要事禀奏。
“随我去看看?”
“臣听陛下的。”
徐宗文随不大乐意,但终究还是戴了通天冠换了袍服穿戴整齐和沈玉一同去宣室殿接见他们。
“臣等叩见陛下!”
“都平身吧!”徐宗文落座,整理着宽大的袍子。
“谢陛下。”
徐宗文的目光落在众人之首御史中丞孙康身上:“众卿弄出如此大的声势究竟是所为何来?”
御史中丞孙康向前一步,恭敬地禀报道:“陛下,臣等今日求见,主要是为了一件关系国家安危的大事。”
“听闻燕国内乱,燕王慕容宝为慕容麟所杀,慕容隆与慕容绍合兵攻杀慕容麟,慕容隆自称为燕王,慕容凤趁机勾连魏国起兵夺位……”
徐宗文听后,脸色微变,他知道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当即下令:“立刻召集内阁枢密院及三台宰辅六部尚书入宫商议!”
“遵旨!”
御史中丞孙康听后,点了点头,道:“陛下英明神武,我大宁一定能趁此良机灭了燕国一统河北。”
徐宗文微微一笑,道:“灭燕机不可失,我们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你们都先待命吧!”
御史中丞等人听后,纷纷低头谢恩。他们知道,大宁的安危皆系于皇帝一人之身。
“臣等拜见陛下……”
不到一时辰,正在宫中过节的百官纷纷接到急诏得知燕国内乱立刻火速赶往宣室殿议事。
“都起来吧!”
“谢陛下!”
诸臣落座,文官以尚书令王珣,内阁首辅、尚书左仆射兼文华殿大学士裴卿,吏部尚书、中书侍郎兼承明殿大学士郗俭及三司使、敷文阁大学士郭裳为首。
武将以大将军、枢密使兼雍凉大都督沈玉,前将军、枢密副使朱谌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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