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东娘到了兖州,自投外祖家,果然在当中见得盛郦娘,不过对方却被安置在离本家不远的一处别院里头——毕竟是个外来女子,秦家为了避嫌,又要帮着照管,不能放得太近,也不能放得太远。
秦家对外孙女千疼万宠,本要留她在家,郭东娘住了一阵,忽听得有人来报,说盛郦娘动了胎气,吃了大夫开的药,好险没有把孩子保下来,只是情绪不稳,先闹着要回京,又闹着要给郭安南送信,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好似唯恐秦家生有坏心。
毕竟是自己亲兄长惹出来的事,郭东娘也知道盛郦娘不好处置,想到父亲之前让亲信来同自己说的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郭保吉如此看中一个外室腹中胎儿,还是寻了个由头搬了过去。
见得郭东娘同屋住着,盛郦娘倒是安份了不少,原还每日要听戏听曲,或要听书解乏,此时倒是老老实实只同听伺候的人奉承。
郭东娘在兖州住了一阵,除却守着盛郦娘,就是出城奔马,又同几个表姐妹游戏,只是秦家年龄相近的女儿并不多,不是太老,就是太少,她一人着实有些无趣,倒是时不时叫人顺着给沈念禾捎信过去。
她同盛郦娘共处一室久了,见得对方肚子越来越大,可自己送去翔庆的信,却半日没有得到父亲回复,明明四处都在传说翔庆军中魏军越战越猛,胜多负少,且胜得一场大过一场,可奇怪的是,京中居然也没有送信过来。
廖容娘平日里是个极爱做表面功夫的,况且便是廖容娘一时想不到,难道自家一兄一弟也想不到?
郭东娘越想越觉得不对,偏又不能自己跑去翔庆、跑回京城,只好不住派人两下送信,又从沈念禾处设法打探消息。
沈念禾收到郭东娘的信,读得十分莫名其妙。
郭东娘明明身在兖州,距离翔庆军比京城更近,又是住在秦家这个地头蛇府上,什么情况打探不到,另还有一兄一弟在京,为什么要来信问自己翔庆战事进展?
沈念禾拿不准其中意思,也不好妄测,便把自己知道一一说了。
她这一处才将写好的回信装进信封当中,就见郑氏自外边端了一盘新鲜果子进来。
此时冬日冰寒,果子一吃进去全身都发冷,屋子里虽然烧了铜炉同地暖,到底不太行,那郑氏就在盘子下架了个小炉子,那盘子里薄薄浸了一层热水,温着果子放在沈念禾面前的桌案上,同她笑道:“外头送了些时鲜柿子、金桔、柑橘来,我吃着倒是不错,拿水给你温了,你等暖和了再吃。”
她把那盘子并下头连着的炉子一同放下,见得沈念禾在上头写拜语并落款,一时奇道:“东娘怎么忽然跑去兖州,半点迹象也没有,而今都去了好几个月了,居然还不见回来…”
沈念禾虽然觉得新鲜果子被温水泡着味道奇怪得很,却也不好拒绝郑氏的好意,只把那信封了口,随铃叫人送去郭家,这才同郑氏慢慢说起闲话来。
郑氏先劝沈念禾吃果子,说了一回京中各项事,又说裴继安事,最后由郭东娘说到郭安南,复才叹道:“…本想下个月给你办及笄礼…”
沈念禾正要说话,却听得外头有人匆匆进来,抬头一看,正是自己方才派去送信的那一个。
那人面上满是惊疑不定,手中仍然擎着方才那一封要给郭东娘送往兖州的信,对沈念禾道:“姑娘,不知怎么,郭家的大门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