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明闻言皱紧眉头，这貌似应当是早就知道会发生的事，怎还会被开了城门。

随后转头看了眼刚刚关上的门，薛仁没有出来的意思，那就说得通了，这是一场瓮中捉鳖的大戏，只是没人通知那些在呼喊的百姓。

李长明迅速走出小巷，看到无数慌乱的百姓，疯狂的朝南城门跑去，北城门那边，北莽大军已经冲进来数千人疯狂砍杀，无数百姓倒在了他们的弯刀下。

看到后方死了那么多人，逃命的百姓开启了疯狂模式，不小心摔倒了，被人踩踏而死，跑的太慢的被后面的人撞飞出去。

甚至还有些小孩子，上一秒还在哭着找妈妈，下一秒就被慌乱的百姓踩踏而死。

“该死，瓮中捉鳖就不能通知百姓？让他们提前逃离，再让士兵假扮百姓有那么难吗？先不论被杀的，就是这逃跑的又得死多少人？”

李长明咬牙自语，他身后的巷子只有薛仁那座院子和安民坊后门，自然没人从这里逃跑，他站在这也没被百姓逃跑波及，只是看着死在人群中的老幼，握紧的拳头却无能为力。

他这破身体出去，先死的必然是他，这便是他的无奈。

“草原的勇士们，杀，伟大的巴尔图赋予勇士们无敌的利刃，屠尽大乾狗！”

带领北莽大军冲杀进雍州城的是一名统帅三万北莽大军的万夫长，他口中的巴尔图是北莽信仰的战神，曾在千年前率领北莽大军占领过中原大陆长达三十三年之久。

“巴尔图！”

北莽三万大军口中高呼巴尔图，已全部冲入雍州城，至少有上万百姓死在他们的屠刀下，至于当炮灰的几百守城军早已尸骨无存。

突然，李长明身后的门打开了，薛仁缓缓的走了出来。

“你怎么看？”

薛仁抽了口旱烟，问李长明。

“老爷子早知北莽大军会在此时破城，瓮中捉鳖，为何要拿百姓的命去换？老爷子可别告诉我，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没把自己当救世主，可总归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原本生活的时代，接受的教育和认知，见不得这种事发生，这便是李长明。

“牺牲小我，完成大我，这句话概括的不错，只有这样才能灭掉北莽大军的一部分主力，也让他们不会再轻易相信开城门，他们就能杀进来。

大乾需要一场大胜，挡住北莽大军前进的脚步，才能有向朝廷要粮草要援军的底气，这个计划本来是想在虎门关实施的。

老杨不同意，杨广胜退而求其次，选择在雍州城，我也答应了，条件是让老杨和杨丫头活着，为了万无一失，我还找了老林。

老林的性子不会赞同这样的计划，我也没告诉他，终究是慢了一步，只把杨丫头救了出来，等退了北莽大军，杀了杨广胜，再让杨丫头站出来，把杨家军的旧部召集起来。”

李长明真没想到整个事情会是这样，是他浅薄了，真正在背后拿捏这一切的，居然是躲在雍州城安民坊里的这位老官差。

所有人都在老官差的掌中跳跃，知情的不知情的，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薛仁要找的是和他一样的人，好在李长明不是！

此时城门突然关上，城头上冲出密密麻麻的弓兵，如暴雨梨花般的弓箭倾泻而下，落在了三万北莽大军的身上。

“该死，有埋伏，盾兵快举盾，所有人冲城门！”

万夫长怒声咆哮，北莽大军却有些乱了阵脚，在一轮密集的箭雨过后，四面八方冲出数万全副武装的大军，其中也包括杨广胜和他的那一万杨家军。

他们奋力冲杀一轮，让北莽大军聚集一起，随后又迅速朝着大街小巷钻了进去，不等北莽大军追击，城墙上的箭雨又再次落下。

密集的箭雨让冲出去的北莽大军，又无奈的退回了盾兵的防守范围，可刚一退回，箭雨就停了，杨广胜和陈督卫又率领大军冲杀了出来。

如此往复十数次，饶是北莽大军凶猛，骁勇善战，也在这样的冲杀下损失惨重，只剩数百人守着那位万夫长苦苦支撑，没有了冲击城门的机会。

“大局已定，一战削首三万北莽主力大军，哪怕是庞太师那老贼也不得不把粮草送来，至于援军还得再想想法子！”

薛仁神色变化了一会，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李长明听着有些可笑，是笑薛仁也是自嘲，本以为自己足够聪明，可比起真正的老狐狸，还是差了太多。

“老爷子，您的大局我不认可，先走了，还得去叫上我兄弟来收尸！”

李长明拱了拱手，朝着南城门迅速走去，只留下薛仁在巷子口，抽着他的旱烟，看着已经快要结束的战斗。

“终究是太年轻了，有失方有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救得了百姓灭不了莽！”

薛仁自语了一句，转身往院子走去，到门口时停了下来，转身又走进了安民坊的后门。

守城军大胜，冲向南城门的大部分百姓也都停了下来，有欣喜的，也有悲伤的，有痛苦哀嚎的，也有激动莫名的。

李长明穿梭在人群之中，很快就到了南城门前，拿出收尸人的凭证出了城门，迅速的赶回了居住的那处偏僻的村子。

刚到站住的那处院子门口，李长明就愣住了，院子里躺了好几个穿着破烂的汉子，都是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张虎站在那里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虎子，咋回事？他们干什么的？你把他们打残了？”

“长明哥，你回来了，这些家伙不知哪冒出来的，想打嫂子的主意，我把他们都废了。”

张虎明显很气愤，李长明皱了皱眉，这才刚住下，而且也算隐蔽，怎么就来了这么几个？

“兄弟，你是他哥是吧？求你让他放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几个躺在地上的汉子中，一个留着络腮胡，看起来比较壮硕的大汉哭丧着脸祈求。

“放了你们，让你们回去再找人过来找我们麻烦吗？我们昨日才搬来，今天你们就来找麻烦，谁让你们来的？”

李长明本来心情就挺不爽，现在更不爽了，声音也冰冷，加上张虎把一旁的一颗大石头单手举了起来，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把几人吓得半死，那壮硕大汉赶紧开口道：

“是昨日和我们耕地那小娘皮子，说着村里刚来三人，有个女的貌若天仙，我们才起了歹心，还望兄弟你饶了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