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章君浩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家老祖想尽快跟你师傅见个面……她……她的情况不太好,时间可能不多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萧筱的面色明显有些沉重。
章君浩微微一惊道:“病了?”
“不是。”萧筱摇头道:“老祖在医学上的造诣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早些年就已经寒暑不侵了,怎么会生病?”
“那是怎么回事?”章君浩好奇的道。
萧筱红着眼圈说道:“老祖已经一百岁了……她说,她的大限可能到了。”
“君浩,算我求求你了,帮我引荐一下你师傅好吗?”萧筱的眸子中升起一道水雾。
章君浩暗暗叹息一声,问:“你家老祖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
萧筱摇头道:“我只知道老祖不姓萧,其余的就不知道了,以前我也问过老祖,但她总来都不说。
我问过我爸爸和爷爷,他们居然也不知道。”
章君浩说道:“萧筱,实不相瞒,我跟师傅他老人家半年没见了,我也联络不上他啊!”
“这可怎么是好?”萧筱快急哭了:“你师傅难道连手机都没有吗?”
“有是有,可是他老人家一向都喜欢住在深山密林,十次有九次半都打不通啊!”章君浩继续撒谎道。
“那你答应我,天天给你师傅打电话,实在不行,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我帮你天天打。”
“不行,师傅他老人家的手机上就存了我一个人的号码,除此之外,别的号码他是不会接的。”
“那我先发简讯,就说是他的徒弟媳妇。”
“啊?不行,我师傅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骗他。”
“如果你师傅是我家老祖要找的那个人,就算嫁给你又何妨?”萧筱的语气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章君浩急忙摆手道:“那就更不行了。你也知道,我有同居女友。”
“切!你以为我稀罕你啊!”萧筱轻哼一声,认真的叮嘱道:“记着勤联络一点你师傅,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走吧。我带你去刘叔叔家里。”萧筱屁股一扭,不再提刚才的事情了。
章君浩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只是他还是不能确定,萧家老祖是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人。
他甚至没有勇气去验证。
至少,现在他还没有准备好。
……
萧筱事先跟刘建柱已经联络好了。所以他们登门拜访的时候,刘建柱是在家的。
像他这种级别的干部,偶尔翘班在家,也不算什么。
跟一般的高干不同,刘建柱并没有住在大别墅里。他的方子是一间四居室的错层房间,南北通透,采光很好,房间里的装饰很低调,很朴实,就连沙发、茶几都是七八年前流行的那种老式样家具。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家有点寒酸啊章医生?”进门后。萧筱还没介绍,刘建柱就已经主动和章君浩打招呼。
章君浩急忙说道:“刘老客气了,我很欣赏你的房间风格,宁静而致远,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风格才最有家的味道。”
刘建柱其人就跟他的房子一样,看起来简单朴实,一米七五的个头,虽然不高,但他的脊梁挺得很直。
或许是疾病的缘故。虽然还不到五十岁,刘建柱两鬓的头发却已经斑白了。
章君浩对刘建柱的印象很好,甚至有些许的感动。
“呵呵,不错。不错,你的脾气倒是挺合我的胃口。”刘建柱似乎也很欣赏章君浩。
萧筱不解,问道:“刘叔叔,你对君浩很熟悉吗?”
刘建柱今年四十九岁,比萧虎大几岁,不过都是同辈人。两人在京城也见过,这次又有事求到了萧家门上,所以萧筱过来执晚辈之礼。
萧筱此前并没有提起过章君浩的身份。
而且,她和刘建柱联络,一直打的都是萧家医师的旗号。
刘建柱嘿嘿一笑道:“丫头,是不是很意外,我这么快就戳破了你的谎言……这位章医生,不是你们萧家的医师吧?”
“刘叔叔我……”萧筱顿时就有些脸红,显得十分的尴尬。
“无妨!”刘建柱大大咧咧的说道:“女生外向……你能让章医生过来,正好说明你长大了。”
“刘叔叔,你说什么呢……”萧筱脸蛋儿一红,急匆匆的走开了,边走边说道:“你们先聊,我给你们烧水泡茶。”
“呵呵!”看见萧筱逃也似的跳开,刘建柱顿时就笑了。
“哎呀!”刘建柱笑了两声,突然弯腰喊痛,痛得一张老脸都红了,章君浩赶紧过去询问情况。
刘建柱说道:“老毛病了,肾结石引起的阵痛,每天总会疼那么几次,我都习惯了。”
“我来帮你看看。”章君浩说道。
“先不急。”刘建柱摆摆手,回到沙发上坐下,招呼道:“你也过来坐。”
等章君浩坐下后,刘建柱笑着说道:“我从老魏那里听说了你的传奇,其实就算萧筱不带你来,我也想托人请你过来一趟。”
“我这身子骨就这么一回事了,好与不好的我也无所谓了,我就是觉得我家丫头可怜。她还年轻,又那么漂亮,现在却连路都走不了了。”刘建柱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明显有些伤感。
这时,萧筱拎了一壶热水走了过来,冲着刘建柱说道:“刘叔叔,你家里藏的好茶呢,拿出来我帮你们泡茶。”
“嘿嘿,你这丫头,怕是想让你这情郎品尝我的极品龙井吧?”刘建柱冲着萧筱打趣道。
“是啊,是啊,所以刘叔叔,你可不能藏私啊!”萧筱红着脸,梗着脖子跟刘建柱抬杠,左右都要把他珍藏的好茶弄出来。
“好,为了萧筱的情郎,今天我就大出血。”刘建柱兴致很好,起身去书房。取茶叶去了。
章君浩笑笑道:“萧筱,你们两家关系不错吧?”
“以前一般,现在我来了,就很不错了。”萧筱笑着解释了一句。话里有话。
忽然,阳台的卧室房门打开了,一个身穿白色羊绒衫,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子,坐着轮椅走了出来。
“小雪。你醒了!是不是我们吵醒你了?”萧筱显然认识这轮椅女孩,急忙迎过去,扶住了后面的推杆,将那女孩推了过来。
章君浩正要说话,却听到门铃响了,萧筱说道:“君浩,你去看看是什么人?问问有没有预约,没有预约的话就不要开门了。”
章君浩点了点头,走过去打开可视猫眼,视讯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章君浩愣了一下。心说她怎么来了?
“君浩,谁啊?”萧筱见章君浩迟疑,好奇的问道。
“你堂嫂来了!”章君浩转过头,说道:“门外是汪菲。”
“她怎么来了?”萧筱皱起了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把房门打开,请汪菲进来。
“你们果然在一起!”汪菲进门后,就冲着萧筱发火道:“萧筱,你越来越胡闹了,居然欺骗家人。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刘叔叔是什么身份,你居然带着章君浩来给他看病?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万一出事了,萧家在医学界的金字招牌可就彻底毁了!”
面对汪菲的强势,刘建柱明显有些不喜。不过他也知道此女是萧家的媳妇,事情又关乎萧家的内务,索性就不言语,静观其变。
“堂嫂,你怎么来了?”萧筱万万没料到汪菲居然会找到刘建柱的家里,估计是有人泄密了。看来回头得让金婆婆整顿一下内务。
“我怎么来了?”汪菲瞪了章君浩一眼,目光又回到萧筱身上,一脸的怒气:“我要是不来,出来了事情,你怎么收场?”
汪菲说着把目光转向了刘建柱,态度明显缓和了一些,说道:“刘叔叔,对不起啊,我有些激动了,在您家里发火了。不过您放心,您的事情萧家都已经知道了,已经全权委托我对您和您的女儿进行治疗!”
刘建柱也没计较汪菲的态度,笑着说道:“那就有劳你们费心了。”
刘建柱虽然听说章君浩医术好,不过却没有将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在他身上,萧家是国内医学界的霸主,汪菲又是名医汪逢春的后人,有她参与进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况且,汪菲已经言明,她是萧家的代言人,这面子不能不给。
萧筱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本想给父亲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又不想让别人看萧家内讧。
“对不起!”萧筱一脸的歉意,对章君浩说了一声抱歉的话。
章君浩却很洒脱,一脸的不在意,这件事情他根本就不怎么上心,事情也是萧筱揽下来的,能不能参与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啊……”忽然,刘建柱再次叫痛。
他是个坚强的手握重权的男人,若非真的忍受不住,他也不会叫出声来。
汪菲急忙过去查看,替他号脉,片刻后皱眉说道:“刘叔叔,恕我直言了,您这是嗜酒太过,酿成湿热,注于下焦,尿液受其煎熬,湿热蕴结而引起的石淋……”
章君浩闻言,不禁对汪菲高看一眼,没想到单从号脉,她就能看出刘建柱的病因,的确有两下子。
不过刘建柱的肾结石并不简单,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结石应该已经从肾脏掉落到输尿管,造成输尿管的尿液阻塞。否则一般的肾结石是不会引起腰腹部绞痛的。
此外,章君浩发现他穿得极多,即便在有暖气的房间中也穿着毛衣,估计已经出现了尿路感染,有畏寒发热的情况。
“刘叔叔,我帮你开一副方子,你服用试试。”汪菲沉思了一下,心中已经想到了一个妙方。
“不急!”刘建柱摆摆手,目光转向了章君浩,说道:“来者是客,章医生既然来了,也过来替我看看吧。”
“好。”章君浩也不是矫情之人,既然刘建柱主动相请,他也没有推辞。
章君浩过去把脉。又看了他的舌苔,舌质偏红,舌质薄黄或黄腻,脉滑数。符合湿热蕴结的诊断。
“怎么样?”萧筱过来询问道。
章君浩说道:“的确是湿热蕴结。”
“哼!”汪菲轻哼一声,一脸的不屑:“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弄了半天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刘叔叔,我来替你开方。”汪菲见章君浩并没有玩出什么新花样,一脸的不屑。写下了自己的药方。
刘建柱肾结石的病因是湿热蕴结,治疗的方法是清热利湿,她的药方中也都是这类药物,比如海金、金钱草、鸡内金、石韦、冬葵子、车前子等中药。
汪菲一介女流,但师出名门,一手行楷写得潇洒飘逸,颇有几分名家风范,就连刘建柱都连连点头道:“好字!”
汪菲矜持的笑笑道:“刘叔叔过奖了!”
萧筱暗暗冷笑,装,你就装吧。谁不知道你心里已经得意成什么样子了。
萧筱跟汪菲很熟,她那一手行楷,绝对是她引以为傲的东西。
章君浩两世为人,书法造诣也是常人难比的,汪菲这手行楷在他看来,也就是中规中矩,没什么了不起的。至于那药方,更是普通至极,虽然也对症,但却很难根治刘建柱的肾结石。
“刘叔叔。肾结石不是什么大病,你按照我的方子炸药煎服,三个月之内应该就有缓解。”汪菲似乎还沉浸在刘建柱的夸赞中,吩咐医嘱的时候一脸的得意。眸子中还有挑衅章君浩的目光。
萧筱有点气不过,正要说话,却见章君浩将她的手拉住,示意她别动。
萧筱冷不防被章君浩捉住了手,虽然人家不是故意占便宜,但脸色也有些绯红。
好在章君浩很快就放开了她的手。萧筱侧脸看过去,那家伙一脸的淡定,没有丝毫的难为情。
“这个……汪菲啊!”刘建柱拿起那药方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憋不住说道:“能不能换个方子啊?”
“啊?”汪菲没料到刘建柱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刘叔叔,你……这是?”
“汪菲啊……不瞒你说,你这个方子,我已经有好几份了。”刘建柱说着就去了书房,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几份药方。萧筱迎过去,将那些药方接过来,仔细一看,当真和汪菲所开的药方一模一样。
“海金、金钱草、鸡内金、石韦……”萧筱故意将那些中药念了出来,汪菲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她不信邪的将萧筱手里的药方抢过来,仔细一看,还真是一样,不管是中药的成分还是剂量,如出一辙。
萧筱轻笑道:“堂嫂,我还以为你身兼两家之长,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手段,结果怎么跟人家开的药方一样啊!”
汪菲哼了一声,气得只咬牙,萧筱分明是在奚落她,这个吃里爬外的小妮子,气死人了。
章君浩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
常规的中医治疗,无非就是清热利湿,方子没错,也是中规中矩,只是效果就不好说了。
“刘叔叔,别急,我重新换个方子。”清热利湿的方子也不止一个,汪菲之前下的方子以保守为主,这次她打算写一个稍微激进一点的方子,好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的手段。
方子都是现成的,汪菲信手拈来,依旧是漂亮的行楷,刘建柱很欣赏她的字,只是那方子,实在是太熟悉了。
刘建柱患病已经有好几年,这些年国内外的中西医不知看过多少,各类特效药、中成药、草药都不知吃了多少。
单是国手级别的名医开出的药方就有十几副,汪菲此刻写下的药方,他一年前就已经吃过了,实在没什么稀奇的。
“好字!”刘建柱笑笑道。
汪菲心里咯蹬一下,总觉得刘建柱的表情有些勉强,而且他的兴趣点始终在自己的字上。
萧筱似乎也看出了端倪,笑着问:“刘叔,方子是不是很眼熟啊?”
“呵呵!”刘建柱点了点头道:“萧筱,你是个鬼机灵。”
汪菲有点激动,问道:“刘叔叔,莫非这方子……”
“已经有了。”刘建柱实话实说道。
“没事,我还有良方。”汪菲面色一正,心说今天绝对不能在章君浩和萧筱面前丢了面子。
事实证明,汪菲还是有点真本事的,虽出生在巨富之家,颜值又高,身材又火辣,但医术也没落下,刷刷几笔,又是一个良方。
“好字!”面对那熟悉的药方,刘建柱也只能照例赞美一下那手行楷了,姑娘家的行楷带着一股秀气,别有一番风味。
汪菲这次问都不用问,就知道这方子已经有了。
萧筱忙说道:“嫂子,这事你别管了,你回去吧。”
汪菲瞪了萧筱一眼道:“闭嘴!”
说着,汪菲又刷刷几笔写了一道方子,看来她是不甘心啊。
刘建柱看了那方子一眼,本想再说一声好字,却不想汪菲已经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了,当场就把药方撕了,伏案急笔,重新再写。
这一次,汪菲一口气写了六个药方,没有一个重样的。
就连章君浩都暗暗点头,先不说效果,就说汪菲针对一种疾病能写出这么多的药方,足以证明她在医术上的造诣了,
年纪轻轻,就能获得国手认证称号,绝非浪得虚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