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沙门开宫殿,万家黎庶拜朱颜。
烟如衮云经幡绕,紫光照入鸣泉山。
大皇子楚嬴的到来,宛若一轮紫日照耀金银台,开法隆寺百年未有之盛事。
整座山头,都仿佛变得金光四射起来。
但见通往法隆寺正门的百米台阶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男女老少,密密麻麻。
从最下方一直排到正门位置,没有任何一点多余的空隙。
石砌台阶的尽头,早有一位身披红色袈裟的白眉老僧,带着一群和尚疾步迎下来。
“阿弥陀佛,老衲不思,见过大皇子殿下。”
白眉老僧来到楚嬴近前,郑重合十一礼:“殿下依约远道而来,实令蔽寺蓬荜生辉,老衲不胜感激涕零。”
身后众僧,也随之合十行礼,一派庄重肃穆。
这老和尚白须白眉,慈眉善目,没有观海三人组的奇葩跳脱,也没有观岳首座社会人的刺青花脖。
算是楚嬴见过的,最正经的一名法隆寺高僧。
收回观察的目光,楚嬴也礼数周到地拱手回礼:“方丈大师不必客气。”
“一直听说大师乃是一位得道高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令人景仰。”
先礼后兵,恭维一句后,望了望天色,发出一道惊呼:
“不好,日头都这么高了,又有这么多香客进寺,不知大师,可还为本宫留着第一炷香?”
不等老和尚开口,又接着叹道:“实不相瞒,方丈大师,本宫原本是打算按时入寺的,奈何先前在山门前,出了一点变故。”
他对着面前一群和尚,以及周围的百姓拱了拱手,面有愧色地道歉:
“都是本宫的错,害得大家等了这么久,实在抱歉,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
连续两个不好意思,看似道歉,实则是在向不死方丈发难。
老和尚比谁都清楚,楚嬴之所以拖到现在还没入寺,大半问题,都出在那名知客僧身上。
如今,人家责任最小的大皇子殿下都主动道歉了。
那么,你们法隆寺这边,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
决口不提法隆寺任何过错,但,却逼得不思方丈不得不重视,这便是楚嬴的高明之处。
并非楚嬴睚眦必报,事关他一方之主的尊严。
当时他们被那知客僧拒之门外,可是有不少过往香客都看到了。
若是不当面找法隆寺要个说法,这事一旦传开,将来还让他如何服众?
他消灭吴狼,赶走周光吉,放逐三大家族,打击土豪劣绅……这些事情,除了本身的必要性,何尝又不是为了立威。
只有确立自身的权威,将顺城上下拧成一股绳,才能最快将封地经营成铁板一块。
不然的话,随便一个人都敢不鸟你,发布的命令也被人当成狗屁和笑话。
如此一盘散沙,这顺城,也没必要发展了。
所谓人老成精,更何况主持着这么大一间寺庙的不死方丈,略一琢磨,就明白了楚嬴的弦外之音。
深深看了楚嬴几秒,老方丈一声轻叹,无奈中透出一丝赞许:“当初观岳回来,与老衲诉说殿下剪除吴狼的事迹,对殿下大为推崇,老衲本还有所怀疑。”
“不期今日一见,殿下之心智策略,竟比老衲所思还要高明许多,实在令人佩服。”
老和尚又是合十一礼,随风飘飞的雪白长眉下,古井无波的双眼忽地一凛:“将人带出来!”
身后戒律堂首座观岳和尚眯着眼,给手下两名弟子使了个眼色,两个年轻武僧迅速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那知客僧被两人拖了出来,双腿打颤,脸上全是惶恐之色。
“方丈,我……我错了,我错了……”
当看到楚嬴,且得知他的身份之后,知客僧更是吓得亡魂皆冒,不停向老和尚求饶。
不思方丈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平静地对楚嬴道:“殿下,可是此人?”
楚嬴目光刚移过去,那知客僧见风使舵,转又扑到他的脚下凄声求饶:
“殿下,小僧错了,是小僧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求殿下高抬贵手,求求殿下!”
“看来这位大师已经知错,既然如此,本宫也并非得理不饶人之辈,方丈大师你看,不如就饶过……”
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楚嬴不想和法隆寺搞僵关系,准备趁机卖个面子。
谁知……
“殿下不必为他求情,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法隆寺,自然也有我法隆寺的规矩。”
不思方丈面无表情,沉吟片刻,问道:“观岳,按照寺规,身为守门人,不分青红皂白便驱赶本寺贵客,目无尊卑,狂妄乖张,该当何罪?”
“回方丈,按照寺规,当打五十戒棍。”观岳和尚竖掌如实道。
“那就罚他在这里打完。”
不思方丈没有半分姑息的样子。
不理会知客僧的大声求饶,捋顺飘飞的胡须,抬手对楚嬴做出邀请的动作,再次恢复和颜悦色:
“这第一炷香,一直为殿下留着,且请殿下跟随老衲移尊大雄宝殿,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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