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浑身湿透,上半身趴在船舷上,下半截还浸在水里。
海草般散开的长发下,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她的身子一动不动,随着渔船起伏飘摇,似已陷入昏迷。
昏黄油灯的渲染下,让她看起来犹如一具浮尸。
“这这……是人是鬼?”
渔翁手中的酒杯啪嗒一下掉落,惊得舌头打结,一时不敢上前。
和他不同,楚嬴前世见过太多多死人,各种惨状都有,倒是没有这方面的忌讳。
“吓我一跳。”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阵冷沁的河风吹过,彻底没了酒意,放下筷子,转身蹲在女子跟前。
手指伸到女子鼻子下面,唔,还有气息。
“是落水的活人。”
楚嬴回头给渔翁告了声辞,掏出一锭银子放下,将女子拖起来,抬头朝大船喊道:“来人,救人了!”
……
大船舱室内,在秋兰的协助下,落水女子被安顿在了榻上。
借着明亮的烛火,楚嬴这才算看清了她的样貌。
此女年纪约莫和他相仿,五官明晰柔美,皮肤呈小麦色,略显亚麻色的发丝,在烛光下泛着柔顺的微光。
“这位姑娘的头发可真漂亮。”
秋兰俯身站在床边,一边拿毛巾擦拭女子的脸蛋,一边由衷发出赞叹。
“本宫咋觉得那是营养不良?”
楚嬴这话让小侍女差点被呛到,搁下毛巾,起身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殿下就不能说人一声好?营养不良的头发哪是这种颜色,当心姑娘醒了听到会不高兴。”
“她还不高兴?今晚若不是遇到本宫,她这会儿怕是想不高兴都难。”
楚嬴不以为然,顺手拧干救人时被浸湿的衣角。
“殿下!”
小侍女不乐意地蹙起细眉。
“放心,不会这么容易醒的,这姑娘大概是泡水太久,脸都有点浮肿,还不知道得昏迷多久呢……”
眼看小侍女越说越不开心,楚嬴赶紧摆摆手:“好吧,本宫不说了,本宫出去总行了吧。”
“总之,人交给你了,记得多给她熬点参汤什么的补补。”
楚嬴说完转身出了船舱,迎着夜风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回头对身旁的晁逊说道:
“老晁,你去吩咐大家注意点,看看河上还有没有其它往来的船只。”
“殿下认为,有人会乘船搜寻那位姑娘?”晁逊问道。
“这本宫哪知道,一切尽人事,听天命吧。”
楚嬴叹了口气,独自走到船头,双手撑住护栏,抬头望着远处的黑暗。
但见夜色无边,幽波苍茫,俄顷,一点亮光突然出现在视野前方。
随着大船靠近,这点光芒越来越亮,最终化作水岸繁星,万家灯火,一片辉煌景象。
三河镇,到了。
春夜料峭,又是漏断时分。
楚嬴一行干脆懒得上岸,直接将船泊入镇上的码头,将就在船上过一晚。
波摇水动,一夜难眠。
第二天天还没亮,众人就像约定好一般,早早起床。
除了秋兰要照顾落水女子,不好抽身,和两名亲卫继续留在船上。
其他人则是一身家仆装扮,跟着乔装成富家子弟的楚嬴,一起上了岸。
觉没睡好,早餐自然不能将就。
楚嬴上岸之后,让郝富贵一顿打听,得知镇东边有家叫作三鲜楼的地方,早点是为本地一绝。
当即拍板,去三鲜楼祭五脏庙。
趁着前往酒楼的工夫,楚嬴一路欣赏着镇上的景致。
就两个字……繁华。
街巷纵横,店铺连绵,各家林立的旌旗在晨光中招展,好似天边的云霞。
明明只是一处镇子,往来的行人却络绎不绝,比之顺城竟还要热闹几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作为一州之主的楚嬴,望着这般繁华盛景,几度差点流下贫穷的泪水。
到了三鲜楼,才算见识到什么叫本地一绝。
这里的生意实在火爆,又赶上春祭的日子,楼内可谓一座难求。
楚嬴一行等了许久也不见位置,最后还是郝富贵自告奋勇走进去,半天才总算弄到两张桌子。
“呵呵,还是郝公公有办法!公公出马,就是不同凡响。”
随行的几名亲卫,和郝富贵一路从京城到顺城,早就混得烂熟,拍起马屁来毫无障碍。
“小意思啦,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咱家以后还怎么为殿下办事?”
郝富贵摆摆手,眉宇间难掩得意。
“公公说得好,这两张桌子要来,使了不少银子吧?”
“咳咳,使什么银子,一家乡镇小店,还用不着咱家如此大费周章……不说这个,少爷,请上楼。”
郝富贵留在最后面,等楚嬴一行登楼,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变脸一般露出肉痛的表情。
“一张桌子十两,妈的,真黑!”
一行人上了楼,楚嬴身为少爷,身份有别,自然得单独一桌,晁逊等护卫则另坐一桌。
皮薄馅多,白玉般晶莹的三鲜包子,作为主食上场,再配上烧饼和开胃的羊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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