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嬴要祭祀山神的事,在矿上迅速传开,许多人私底下都表示质疑。
“山神传话?不会是真的吧,怎么和早上那位大师说的不一样啊?”
“大伙正担心着呢,要是殿下故意忽悠咱们,惹怒了山神,可就大大不妙啰。”
“那可咋办,要不,咱们还是一起求求殿下吧,免得到时真出了祸事,后悔就晚了……”
矿工们虽然迷信,可不代表他们就是傻子。
那个早上路过一语成谶的和尚,据看到过的人说,外表仙风道骨,宝相庄严,所行不问施舍,言必救苦度厄,解济苍生。
光这几点,俨然一位得道高僧的形象。
再看这位大皇子,虽说也生得一副好皮囊,可毕竟是三教外道。
不颂经义,不修正法,如何有神通上通九霄,下感幽冥?
说白一点,楚嬴年纪轻轻,在众人眼中就不是个有道之人的样子,看着就很不靠谱。
花了半天时间,祭祀用的东西终于准备就绪。
“下去,随本宫一起祭祀。”
楚嬴一声令下,没有多少人跟从,倒是诡异地跪倒一大片。
“使不得啊殿下,山神流血可不是玩笑,如此儿戏对待,是要遭报应的啊!”
“是啊,殿下,为了您和大伙的安危,求您取消这场祭祀吧。”
“求求殿下,取消祭祀……”
楚嬴看着这些满脸忧色和惶恐的工人,眸中闪过轻笑,嘴角挑起一抹戏谑:“本宫要是不答应呢?”
“殿下,此事真不能做啊,那位高僧说了,除了放弃这座矿场,没有其他办法化解……”
有信仰坚定的老者,悲声乞求。
“哦,这么说,你们情愿相信一个过路的和尚,也不愿意相信本宫对吗?”
楚嬴站在高处,眸光缓缓扫过人群,风从四面八方吹来,灌满了他的衣袍。
一股无形的气势缓缓下落,无人敢吭声。
“没人说话,很好,看来大家还是信任本宫的,那么,便随本宫下去吧。”
楚嬴重新展颜而笑,袖手身后,一马当先向着矿坑下面走去。
对于未知神鬼的恐惧,终究敌不过现实的权势。
矿工们无奈之下,只得带上各种祭品,或挑或抬,忐忑不安地跟着他下去。
供案放好,一应祭品摆上。
楚嬴又命人点上香烛,然后从崔肇那接过一套特意准备的行头。
八卦袍,莲花冠,银丝拂尘……等楚嬴穿戴妥当,乍一看,还真有些大仙下凡的派头。
“这不是道士的法袍吗?难道殿下还会法术?真的假的……”
在他身后三丈开外的地方,工人们面面相觑,无不对此感到新鲜和好奇。
而离他最近的崔肇和孟平,四目相对,也是一脸懵逼。
“祭拜开始,肃静!”
楚嬴开口打断这些交头接耳,将拂尘横在手臂,对着岩壁双手合十。
下一刻,他便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这是一种战舞,学自他前世的一个原始部落,他不会跳大神,不过这套疯疯癫癫的舞蹈,看着也差不到哪去。
只见楚嬴一边跳,一边含糊地念念有词:“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这些矿工大多都是文盲,且这个世界也不存在千字文,他们自然把这当成楚嬴在念咒语。
“快看,我的天,殿下在念咒,难道是在沟通山神?”
就在众人惊诧莫名的时候,楚嬴忽然停下来,随即身体一阵抖动,就像被什么附身一般。
“殿下!”
崔肇吓了一跳。
正要上前,却见楚嬴一下站直身体,神情高冷,声音低沉而威严地喝道:“吾乃黑山之神,凡夫俗子,速速退下!”
“……”
崔肇神色惊疑不定,忽见楚嬴偷偷给了他一个眼色,立刻会意,俯身抱拳道:
“山神大人息怒,在下只是心急我家殿下安危,若有冒犯,还请山神大人恕罪。”
“嗯,你且放心,此子有皇气护体,况且吾也只是暂时借用他的躯体,不会造成伤害的。”
楚嬴挥退崔肇,重新看着矿工,双目流露出岁月洗练的沧桑,声音也变得缥缈厚重起来:
“吾久居黑山,千年以降,汝等是第一批祭祀本尊之人,汝等诚心,吾已知晓,汝等今以贡品飨吾,吾宜当以厚德报之。”
他顿了顿,抬手指着事先准备的几只木桶,里面盛满了供奉用的甘泉,道:
“今赐予汝等净水数桶,洗涤孽血,消解灾祸,从今往后,吾将让出此盘龙之地,以让汝等安心维持生计,繁衍生息。”
说完,只见他抓起案上的葫芦瓢,从桶里舀了一瓢清水,走上前,对着岩壁上的血色泼洒开。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之前曾有人尝试过,很难洗刷掉的山神之血,在被清水泼了之后,颜色竟然肉眼可见的变淡,直至化作无色。
偌大的血色岩壁,就像被捅出一个窟窿的画卷,直接缺失了一块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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