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涛的头皮都要炸开来,从沉睡中被叫醒勉强凝聚起来的注意力瞬间壮大,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他迅速说:“张总,我立刻找救护车。哪里受伤了,先护着一下,我这就过去!”
顾不上洗把脸,他迅速套起衣服就下楼,一边拨通了包仔的电话:“包仔,赶紧叫救护车到酒店,张总出事了。”
包仔本就尖的脸,在进去蹲了几天时间之后显得更锐了。他听完电话二话没说,就打起120。
等他挂完电话,就开始穿衣服准备过去。
从身后,一双光滑的手环过来搂住他的腰,声音颤抖着说:“别再去了…你做的还不够多吗?”
包仔身体一僵,然后缓缓按住她的手,说:“我必须去的。”
他转过上身,看着枕边的姑娘。上次他在清晨撤了一个谎,本想让她从此远离自己这趟浑水,没想到这傻子在自己家一直守着。
包仔觉得,自己看人的本领一向是不错的。涛哥是,阿诺也是。
涛哥说要把自己捞出来,倾家荡产也捞了。
阿诺说要跟自己一辈子,看样子也是玩真的。
他温柔地说:“别怕,也许不是大事。可能是新老板受了点伤。”
叫阿诺的姑娘眼里噙着泪水,有点埋怨地说道:“怎么事事都交给你办呢?”
包仔笑了笑说:“可不是事事,只有机密和重要的事。”
“这些都是要命的事!你怎么这么傻?”
包仔抚着她的头发说:“你不是也一样傻?”
阿诺知道劝不了他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
房间里只剩下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包仔走到门口,转头笑着说:“等我回来。”
在包仔骑着个摩托车往永宁国际大酒店开去的路上,汪涛已经赶到了酒店。
一路上,他都没再打通张治业的电话。一到酒店楼下,他本来就心惊胆战不知道状况轻重的担忧更浓郁了。
没有什么大场面,但那是因为这是凌晨三点。
酒店门口旁的空地上,已经圈了一圈警戒线起来,几个保安围在哪里。警戒线里,一个长发女人躺在地上。
地上流淌的血迹,还有所处的位置,看到的人能产生很明确的推断:跳楼。
汪涛不可能骗自己这个与张治业无关。
不然他怎么可能这么巧这个时间来到这里?如果他没分析错,这女人就是那个小倩,张治业不仅仅是受伤了那么简单,这里面还有更多的故事。
他的脑子里第一时间发生了天人交战,过了片刻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把自己摘出去。
酒店订房间用的包仔名字,KTV那边留的自己电话。
现在只需要考虑,怎么把影响控制起来。
幸好…幸好现在是凌晨。
汪涛第一时间给贺局长打了电话,这事既然已经出在了永宁,他本身就是局内人,这时本就是天然的同盟。
汪涛简略地说了情况,说了自己的推断,就直截了当地说:“贺局长,我人已经在这了。现在的情况是,肯定已经报了警,我怕万一是最坏的情况,有些证据是不是先…”
随后,他听着电话里说的,不停地嗯嗯嗯,一边往酒店里面走。
酒店大堂里,值班经理正焦头烂额地等警察过来,就见到汪涛走过来。没等他开口问,汪涛就说:“8019的客人身份特殊,是我安排开的房,开房人马上就到。现在我有一个上级的指示要传达,请务必执行。”
值班经理莫名其妙又吃不准他的来头,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指示?”
汪涛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接到8019客人的电话,他现在应该也是受伤状态,我得先确认他的状态,及时医治。市公安局上级的指示是,优先保障8019客人的人身安全,警力到了之后,立刻向我这个上级请示。等下我人会留在这里,配合你的工作。”
值班经理心里一惊,8019还真的正对那个位置。他听到还有人受伤,连忙去前台要了备用门卡带着汪涛一起上楼。
路上,他不断地想询问汪涛的身份,汪涛故作神秘,只说等下警察到了,他一定在场,让值班经理放心。
一打开门,两人就吓了一大跳。汪涛看见张治业倒在门口不远处,身上没穿衣服,也没什么伤口。
但一整条浴巾被他的手捂在裆部,浴巾已经差不多全染红了。张治业面色苍白,人已经昏了过去。
汪涛也看地面色苍白,他不敢想张治业受的是不是那个伤,拿出手机下意识地要拨包仔的电话,包仔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救护车马上就到!”包仔看情况,就知道事情大了。
汪涛这时再顾不得其他的了,直接凑到值班经理耳旁一阵耳语,值班经理面色大变,连忙照他说的给前台打电话。
“包仔,快拿一床被子,把张总整个裹起来。”
这时,远处已经隐隐传来鸣笛声。
包仔的动作很利索,一整床被子往地上一铺,抱起张治业整个人往上面一放然后两侧卷起来。
就这期间,他已经注意到了是什么伤,不由得心往下沉。
闹得大了!
这时,值班经理叫的人也到了,一个保安,一个女领班。
汪涛过来跟包仔小声说:“房间里一切尽快收拾干净交给她,不留痕迹!”
随后,他就跟那个保安一起,抱着张治业跟着值班经理下楼。包仔把房间里各种各样的东西全都收起来丢到床上,只留正常该有的东西,然后就把床单包起来。
女领班迅速从旁边一个空房间拿了一套床品来丢给包仔,把那一包东西提到门口。
两人把房间大灯打开,粗一看上去,血迹都是在床上。张治业往门口爬的时候,可能已经拿浴巾捂住了。
这倒是好事,省了两人的大麻烦。他们迅速把床铺好了,又紧张地检查房间里的细节。
鸣笛声就在这时已经到了楼下,女领班对包仔点了点头,表示正常房间就是这个样子,才提着那包东西匆匆走了。
包仔的心狂跳着走到窗口。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楼下,先来的是救护车,担架已经放了下来推进了酒店大堂,不远处可以看到警车也正在快速地赶过来。
他把视线转到正下方,一个女人躺在那里。隔了八层楼看不清她的脸,乌黑的头发和血迹与夜色几乎融于一体,包仔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可能一切也都会融入这夜色中,等天明就消失不见。
他迅速转身,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