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了,百官如何还不清楚陛下的真正想法?
原来李仕鲁方才说的夷三族,已是在变相的‘打救’方孝儒。
但陛下的话掷地有声,所言所语皆大义所向,无可辩驳。
若不按他的意思处置方孝儒,倒显得在场诸位不是个东西。
李仕鲁叹口气,无奈站出:“臣,遵陛下所命。”
“朕所命?”
朱棣冷笑:“这是朕之所命?”
“朕来告诉你,这是全天下百姓所命,此乃百姓之所想!”
“朕,只是替百姓出了这口恶气罢了!”
他指向宫外时不时飘来的恶臭:“尔等弹劾苏谨‘侮辱圣贤’、‘斯文扫地’,
孰不知,尔等才是真正令先贤斯文扫地之人!”
“而苏谨,只是替先贤教训了这些不肖子孙罢了!”
“你们听听宫外百姓的呼声,看看百姓脸上的笑脸,就知道这些贪官有多遭人恨!”
“民心所向,才是大义所在!”
李仕鲁被骂的哑口无言,叹气称是。
朱棣冷漠环视众官:“尔等想什么朕心里清楚,尔等无非不想背上屠戮方氏的骂名罢了!”
“好,这个恶人就让朕来做,后世子孙自有分晓,看看朕做的是错是对!”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何在!”
李仕鲁和任亨泰闻令上前:“臣在!”
“着令三司会同锦衣卫共审方孝儒案,三日之内拿出一个令朕满意的结果!”
他眼睛死死盯着二人:“若尔等自觉不能胜任,朕就换人来审!”
任亨泰看看陛下,再看看沉默不言的姚广孝,叹口气应下:“臣,遵旨。”
他真有心不做这个恶人,但他知道自己辞官的后果。
他和李仕鲁不审,那会换谁来审?
结果不言而喻——姚广孝。
甚至,陛下可能一怒之下将苏谨紧急召回。
若让苏谨接手这个案子,那结果可能就不是夷九族能解决的。
最坏的结果,可能站在这里的这些官员,都能十去七八。
他摸不透苏谨的想法,不敢去赌。
既然结果已然定下,那自己能做的,就是不让事情朝着无法控制的态势走去。
“散朝!”
任亨泰担心陛下换来苏谨审案,但此刻的苏谨哪有功夫跟他们蘑菇?
方孝儒的命运是注定的,甚至这辈子可能更惨一点,牵扯出来的人更多。
但这一切,都不是苏谨要去关心的。
他此时正身处奴儿干都司的兀剌山城,属建州女真部。
朱棣登基之初,苏谨就下令将建州女真拆散,分别迁入朵颜卫、广宁后屯卫,以及内陆诸省,打散分置。
现在的建州女真虽还不是‘翘辫子兵’,但为防患于未然,苏谨还是决定提前对他们下手。
至于以后,谁知道呢?
但他们将来想再窃主中原,得问问苏谨的后人答不答应。
打散的同时,苏谨对他们还进行了各方面的计划。
像什么推恩令啦、互市啦,乃至鼓励通婚,只要知道的手段,全都给安排上。
数百年后,被同化后的这些人,又与汉人有什么区别?
不过眼下,这些女真可不是他的目标。
兀剌山城位于明、朝边境(今辽宁恒仁)附近。
目前这里驻防的,早不是建州女真,而是从关内迁来的大明卫所兵。
这里的卫所不受地方节制,直接听命于五军都督府。
而直接管理这些军队的人,就是左都督徐辉祖。
靖难之时,李景隆虽‘立下大功’,但战绩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朱棣本有意想让他在援朝战役刷一刷军功,但苏谨实在是不敢用他。
虽然靖难之时,这家伙扮演的角色是‘二五仔’,每仗都是故意输的。
但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打败仗打成了习惯?
那可是数十万大军的性命,苏谨可不敢贸然交到他手上。
还是等围安南,或者其他小国,手握胜券的时候再说吧。
对此,朱棣虽然略有不满,但还是尊重苏谨的意思,改由徐辉祖接管。
论方孝儒罪行的时候,徐辉祖并不在朝,皆因其早已离京,此刻正在兀剌山城备战。
等苏谨押着军费赶到兀剌山城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没用李景隆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出事了。
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隋越,苏谨的眉头紧皱。
“老爷,您处置我吧,是我无能!”
隋越满身伤痕,脸上更是有一道硕长的新伤,横贯半张脸。
狰狞的伤口无一不在诉说,当日遭遇了怎样的一场恶战。
“处不处置你都是后话,你先起来,说说怎么回事?”
隋越应是,但还是不愿起身,跪着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因军费迟迟没有到位,大明军和慎海卫都不敢贸然与倭寇接战。
哪怕是南朝的叛党安氏,也只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
朱允熞的舰队负责巡逻倭岛南域,而隋越则负责切断安氏与倭岛的海上连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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