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自镇定精神,童福山无语开口:“既然如此,有什么话你便说吧。”
“丑话在先,但凡你说的话不尽不实,别说是拜入先生师门,我保证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是,是,师兄当面,师弟又怎敢言语诓骗?”
林执因一口一个师兄,听的童福山脑瓜子嗡嗡的:“别废话了,赶紧说吧。”
“是。”
清清嗓子,林执因的声音刻意加大了几分,好像生怕屏风后的那人听不清:
“师兄,两淮的密账,实际上根本不止两淮那么简单,涉及的行省多达数处!”
童福山眼睛一亮:“继续说。”
“除直隶、浙江两省外,江西、福建、山东、湖广、河南、陕西等省均有涉及!”
“除贪墨所得银两外,直隶、浙江、山东等省,以盐税为重,
而江西、福建、湖广诸省,又以走私瓷器、丝绸等物得利,
其中,大账主要为直隶、浙江、江西、湖广、福建、山东,至于陕西等省,因派系纷杂,故而牵扯不深。”
“有点意思。”
童福山微微点头:“不过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要说点我不知道的,
比如,今年的账什么时候对,又在哪里对?往年的那些银两,最终又流向何处?”
说道这些,林执因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非是师弟不愿说,实在是不清楚啊。”
“往年的贪墨银,一部分或用于买官鬻官,或为朋党议罪,打点朝中要员,
另一部分被各地布政使、知府乃至知县贪墨,借火耗之名藏匿。”
说着叹口气:“只有不足三成的银两,会最终交付京城,进入缑城先生府中。”
“方孝儒那老家伙?”
“是。”
林执因点点头:“咱们都知道缑城...,不,方孝儒此人素来清贫,不爱钱财,
他所得银两多用于资助清贫学子,建设学堂...”
“屁的资助学子,不过是为他方党培养官员、拉拢派系,好为他方孝儒扬名争权罢了!”
“是,是,师兄说的是。”
童福山懒得和他争论这些:“你们往年对账,难道没有固定的时日?”
“这个...”
林执因苦笑:“往年虽没有固定日子,但大约会在旧年方去,新年伊始这几个月。”
“只不过今年...”
“哼。”
童福山冷笑:“我替你说了吧,是因为陛下和家师靖难成功,打了你们一个措手不及?”
“是,确实如此。”
“苏...不,老师靖难成功后,江南官员也有心销毁密账,今年不复对账。”
“但方孝儒却不同意,应是怕这笔银子最终成了无头账。”
“他老人家拿着江南诸官的把柄,若是不照他的要求对账,他就鱼死网破,将大家伙手里的把柄交给陛下,这才...”
“嗯,倒像是他的风格,一如既往的老银币。”
林执因仿佛没听见,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但陛下派了两位师兄下来办差,
说是巡田和追缴盐税,但谁也不清楚二位师兄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所以今年马大人说对账推迟,等候机会。”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
“没想到这一等,对账的日子没到,反而他马祥先被‘等’进了诏狱吧?”
林执因面露苦笑:“是啊,所以今年的对账之日遥遥无期。”
“哼。”
童福山不满的摇头:“看似你说了很多,但我关心的东西,你却给不了我,又让我如何引荐你见家师?”
“林大人,请吧!”
“不不不!”
林执因本想卖个关子,顺便向屏风后那位示好,谁知道这童福山一点不讲究,话没说完就要赶人走。
幸好今日遇到屏风后那位,不然光见到这童福山,恐怕自己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大人!不,师兄,我是有用的!”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少卖关子,直说你有什么用。”
“若让我察觉你偷奸耍滑,耍什么小聪明,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是,是,师弟绝不敢再犯!”
林执因老老实实的答道:“师兄,虽然马祥被抓,但师弟早有察觉,今年主持对账之人似乎已换了人。”
“哦?换了谁?”
林执因摇摇头:“师弟不知。”
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没等童福山发火就赶紧说道:
“不过师弟现乃淮安知府,师兄你也知道,淮安乃运盐必经之道,故而师弟手中也有一本密账!”
“哼,算你老实!继续说!”
“是。”
林执因想了想:“虽然不知换了谁人主持今年的对账,但这账是一定会对的。”
“只要耐心等待,定会有人来通知师弟去对账!
届时只要恩师,不,只要师兄提前埋伏,必能为恩师立下大功!”
林执因左一句师兄,右一句恩师,听得童福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掉在地上都硌脚。
他无心与其废话:“说出你知道的,今年参与对账的有多少人,账本又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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