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当作何选,兄皆尊弟意,然战事非一日可决,望弟万万慎之。”
朱允熞将信收好:“我姐夫还说什么没有?”
隋越笑笑:“临行之际老爷交代,若是殿下要走,咱们现在就上船,若是殿下要留,咱们也不能强求。”
点了点头,朱允熞陷入沉思。
说他不想去找姐姐和姐夫,怎么可能?
尤其是在得知自己二哥的所作所为之后,朱允熞心中岂能没有愤恨之意?
但想想姐夫信中所说的大局,自己那个不孝的二哥,早已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现在的自己,最应该在哪里?
答案显而易见。
朱允熞眼神变得无比坚决:“隋千户,烦请回去转达,我要守住永宁,绝不让外敌来犯!”
“起事之时,熞必遵姐夫之令,夷敌荡寇!”
隋越脸色沉重:“殿下,你可知您要守住永宁的日子,可能不仅仅是一天、两天,甚至是...几年?”
“那又如何?”
朱允熞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一抹微笑。
他静静地凝视着海面,小小的身影在这一刻,宛如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
“只要我在这永宁一天,外寇就要别想登上大明国境一步!”
隋越沉默良久,双手抱拳深深一躬:“殿下威武,保重!”
说完立即起身:“臣带来的两艘战舰,虽不适合远海作战,但用于守备、海防尚算合适,都给殿下留下。”
朱允熞心喜:“如此甚好!此舰若用作移动炮台,当可扩大我永宁防区!”
旋即疑惑:“可你们要怎么回去?”
隋越哈哈大笑:“臣多年浪迹于海外,殿下赐臣数十渔舟即可!”
朱允熞也不矫情:“好,我现在就为你们准备,对了,我姐夫现在在哪里?”
隋越脸色露出难为之色:“不是臣不愿说,实乃此为苏家一等密令,任谁也不得泄露家主行踪。”
“我也不能说?”
隋越不言,但看他严肃的表情,朱允熞心里有了答案。
“那我有事该怎么联络姐夫?”
隋越笑笑:“臣给殿下留个地址,殿下只需派遣亲信之人,去此处送信即可。”
说完,隋越在重朱允熞耳边轻声说了个地址。
朱允熞一愣。
他本以为姐夫此刻已经离开大明,去往海外某个孤岛,甚至去了那个什么新大陆。
哪知道姐夫居然就在大明境内?
“天津卫?姐夫胆子可真的大。”
送走隋越,朱允熞将战舰停在内港军用码头后,犹豫再三还是给朝廷写了塘报。
毕竟,朱允炆现在才是大明名义上的皇帝,自己是他名义上的臣子。
那诡谲云涌的朝廷,似乎让他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
未来的几年,不止有外敌,内患也不会少。
曾经那个莽撞的少年,忽然觉得脑壳有点痛。
这一夜之间,他似乎要开始长脑子了...
。。。
“臣请奏,凡朝廷五品官员以上及各县县令,皆可向朝廷荐才。”
方孝儒言毕退到一边,神态悠然带着一丝得色。
“臣附议。”
“臣附议。”
对这种好事,百官自然拥戴。
所谓荐才,其根本就是宋朝的保举法,也有点像唐朝的投行卷。
说白了就是绕过科举这条路,给士族的家臣、投效的书生,开辟另一条为官的通道。
洪武朝的科举,可是‘坑苦’了这些士族。
君不见现在朝中的官员,有多少是来自寒门,甚至百姓?
倘若长此以往,士族们如何能重振当年的门楣?
自黄巢屠尽天下门阀,这些年过去了,又何曾再有五姓七望出现?
是这保举法能顺利施行,不出百年,他们这些士族中,又能出现多少新的门阀世家?
朱允炆有些犹豫。
他信任士大夫集团不假,但也不是纯粹的傻子。
就算再傻,资治通鉴总是看过的吧?
难道他不知道门阀的坏处?
保举法在宋朝造成的臃官之患,仍旧历历在目,他又如何看不出来?
但他现在的位置有些尴尬。
他这个皇帝得来的手段,没那么名正言顺,说句难听的,他就是篡位!
若不是有文官和士大夫阶层支持,岂能这么顺利坐在这个位置?
先帝走后,他已和这些士大夫们成为利益共同体,牢牢绑在一起。
两害相较取其轻。
相较于危及帝位,将来可能出现的臃官之患,不过是小小疥癣之患罢了。
“嗯...此事先生和吏部、礼部、户部商议后,上一个章程给朕。”
方孝儒眼中露出惊喜,没想到这么顺利,立即装出感激涕零的样子:“多谢陛下体恤臣等,老臣...叩谢陛下!”
“臣等,叩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允炆很享受百官膜拜的感觉,嘴角忍不住上扬:“各位爱卿这又是何必?快快请起!”
处理完这些事,朱允炆忽然有些疲惫,给身边的贴身太监陈六安使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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