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月儿偷偷的爬上了山头,轻柔的光辉悄然洒向人间,秦淮两岸歌女船头的大红灯笼第一时间亮了起来,她们在等待着客人的到访,穿着华丽的公子哥们知道实情,没有去歌女的船方,不过他们也不寂寞无聊来回穿梭在春风楼和醉香阁之间。
七丈长,三丈宽的船身,二层的小楼四面皆窗,灿烂的华灯,飘渺的丝竹,更有袅袅琴声悠悠回荡在方圆十里的秦淮河。
杜峰和薛三平寻到了牡丹落脚的香船,彼此注目,二层楼阁灯火幽暗,珠帘悬挂内景朦朦胧胧,悠扬的琴声正是从二层传出,旋律此起彼伏,可歌可泣,似在诉说着无尽世间尘事,让人不自禁的陷入这旋律中。
一层的珠帘高挂,此时早已客满,三教九流的客人们坐在一起谈笑风生,觥筹交错,远远望去可见诸多人已是喝的红光满面。
“我们来晚了啊!”杜峰见里面客满没有了落脚之地心里有些失望,心想:见牡丹看来还要排队了,这灯笼才亮起多久呢?
“又落空了,”薛三平耸耸肩道:“牡丹据说非同一般女子,晚上只要客船亮起灯瞬间就爆满了,哎,今晚不能带你上去了,我们还是去别处饮酒吧。”
其实薛三平此前来过几次,可是每次都是客人爆满他根本就没有一次上过牡丹的客船,之后他也就再没来过这里,浪费时间排队听一女子弹奏可不是薛三平的作风,如今他已是三十出头的人了,青春年华时也没有这样风流过,那现在更就不会了,只是今晚他突然想看看杜峰笑话就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薛三平见杜峰还出神的望着二层阁楼,逗笑道:“神捕大人是不是能发挥一点特长,或许我们不用和这些普通客人一样,听说这里的歌女都设贵宾席的,贵宾席一般是留给有地位有名气或是被她们相中的人,我觉得吧你有机会。”
杜峰回头一笑道:“你这是存心的吧?”
薛三平道:“你的名头现在可不小呢。”
杜峰道:“还是走吧,来日方长。”言罢他便转身,神情有些许落寞。
薛三平愕然一怔,心道:怎么了这是?忙跟上杜峰,薛三平歉意的道:“开个玩笑,别当真。”
“什么?”杜峰回头。
“我不是有意的,”薛三平认真道:“不知怎地好多时候我就喜欢见到你们这些朝廷捕快出洋相,今晚是老哥做的不是了,不应该拿你开刀,你和他们不一样的。”
杜峰笑着摇了摇头道:“有什么不一样?”
薛三平道:“感觉。”
悠扬的琴声连绵不绝,杜峰笑了笑仰起头静静倾听,不知怎地听到这琴声杜峰忽然有一种寂寞感,这种感觉曾在雪山上多次出现过,那时候当他一个人独自出外捕猎的时候就会有这种感觉,面对茫茫雪山一个人行走一个人寻找,仿佛这片天地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然而今夜的琴声似乎也带着这种难明的意境。
“能将感情融入琴声中,这等境界真是让人佩服。”杜峰自言自语。
薛三平摸了摸下巴,思忖片刻,说道:“在这秦淮河一带可不只有牡丹这么一个歌女的,秦淮河有八位名妓,那另外的七名歌妓其实也不比这牡丹差多少,尤其是排在第二位的香兰,听说也是一位极品,依我看她与牡丹的才艺也只在伯仲之间。”
薛三平眼见杜峰似乎不是很高兴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还对之前的事而懊恼,他想或许带杜峰去别的歌女船房也一样,至少杜峰不会因为自己之前的不是而埋怨自己,他可不想欠杜峰什么,只为了之前单纯的说过要带杜峰上牡丹的客船喝酒。
“香兰?”杜峰回神道:“那我们是不是现在也没有机会了?”
杜峰心想:在秦淮一带,凡是出名的歌女都独有船房,独有船房的歌女备受人们青睐,那么他们现在去恐怕早已是客满了吧!
秦淮河八大名歌妓声名远扬,杜峰正直年少还是有些心理倾向的,不过她们出名想必见一面也不易,忍不住杜峰叹了口气,心想落脚南京城听首有名歌妓的小曲居然这么难,同事他也对八位名歌妓的地位有了新的认识。
薛三平看眼杜峰拍拍胸脯道:“这几日我有一老友金不换可是腻在哪香兰的船上,位子自然是有的了。”他对南京这一带在出道的时候就熟悉的很了,而结交的人士也比杜峰多了不知多少倍。
杜峰一怔,下了王道岩一路
而来为了能尽快融入这个世界他可是有意了解了不少的江湖事迹,金不换这个名字他自然也听到过,随道:“薛大哥跟金不换是朋友?我可是听说这个人很不一般的。”
“我出道时你还不知在哪里呢,交的朋友你数都数不过来,至于都跟谁结交你根本没说话的份儿。”薛三平洋洋得意的说,瞥了一眼杜峰,又想起他投身官府便又给杜峰扣起了高帽子,说道:“你现在是官府名人,我们平头百姓自然不能高攀了。”
杜峰无奈的笑了笑,没有辩驳,心想:金不换是有名的赌王,一手赌技傲视天下,据说他一天不赌就憋得慌,来到这里一赏美人风采,想必也是逃不过美人劫了。他出道不久从没有见过此人,今天倒是真想见一见这位赌王,当下说道:“好了,薛大哥就别再挖苦我了,咱们这就去见见赌王的风采去。”
“见香兰就见香兰呗,不要找借口啊。”薛三平又调侃起杜峰来,他不知何时喜欢上和杜峰斗嘴,开杜峰的玩笑,总觉得跟一个朝廷名捕这样对着来就是他人生的一件快事。
杜峰哭笑不得,现在他可不想和薛三平斗嘴,看眼离他三尺距离的薛三平就只能勉强承认了,说道:“老哥说的对,我承认便是,现在可以带我去了吧?”
“难得使你认输,走,今天一醉方休。”薛三平见杜峰向自己妥协人也比之前精神了,他也就乐了起来,他看一眼杜峰越想越是心中痛快,更觉有意思。
能让官府的人对一个小偷妥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薛三平这时想起了杜峰跟林嘉玉认识,而且似乎关系还很不一般,他认为杜峰怕是个风流潇洒的捕快,居然连出了名的女汉子女强人都敢往怀里揽。
忍不住薛三平就开玩笑道:“在你杜神捕眼里是不是只要是女的拾到篮篮都是菜了呢?”
“你又在胡说什么?”杜峰对薛三平还不是怎么了解,想起第一次总觉得他说话没头没尾,不由的狠狠白了他一眼。
薛三平耸耸肩,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随即迈开步子向香兰的楼船直奔而去,杜峰只觉莫名其妙,摇了摇头跟上了他的脚步。
香兰的船房离牡丹的船房并不远,相距里许,二人脚步快片刻就已到了,河水悠悠躺过,诺大的船房轻轻起伏,香兰的香船船身和牡丹的香船船身相差无几,装扮的也是非常华丽,不过香兰的窗身上挂的是五彩丝纱,随风悠扬而动比起牡丹的珠帘似乎多了一份情趣。
此时香兰的船房里面也是客满,乍看下似乎无容身之地,杜峰站定向一层看了一眼暗自嘀咕道:“不亏是秦淮八大名妓之一,晚上一步怕是都没地方坐了。”
薛三平带着杜峰上了船,船头迎来一位女子,她微笑着道:“对不起二位公子,小姐的船已满座,二位若是有意,请隔日再来。”
薛三平瞥了一眼这女子眼睛忽然一亮,不觉的黑眼珠从上眼皮游走到下眼皮,将面前的这位女子全身扫了个遍,女子粉黛淡摸,黑发柔顺,身材苗条,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她姿色甚美,薛三平平时不怎么亲近女色,今日这一看倒是有些感慨了,暗道:“我在这里数日却没有来到过此处,今天一见这丫鬟也是这么诱人眼目,那小姐此非人间仙子了?”想不到三十年来从不迷恋女子,今天薛三平倒是一个例外了。
“我们的朋友在里面,有位子的。”薛三平仰起头潇洒的说了句,随即耸耸肩,挺直腰板,彰显了自己的男子汉气魄,他要在一个丫鬟面前让她看到自己的风采。
这女子对薛三平刚才的反应有些惊讶,瞧了一眼面前的这个怪人,又回头看了一眼里面,虽然里面的桌子都有客人,但是却并不是全部的坐满位子,不过空位子虽有可不一定能坐得了,很多时候那些桌子旁有空位子的都是被同桌的人包下的,要不然后来者只要看到有位子就说有朋友在里面,进去了没地坐有时会闹出矛盾的。
“请问二位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女子并没有让二人直接进去,仍然挡在两人的前面。
薛三平脸色一沉,但也知道这里的规矩,勉强道:“他名金不换,这几天可是一直在这里的,包桌的。”
女子一愣,只要客人有钱,包桌几天都不成问题,不过也只有在船房开放时才可以自由出入,会发一枚牌子以作证明,包桌人的身份也会留下,不过大多数包桌的都是上船来听曲的,当然有机会上二楼那是求之不得了。
金不换这女子似乎知道他,她站在原地想了一想也没有再为难二人,轻笑着道:“既然如此,两位公子就里面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