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笑了。
笑得张永毛骨悚然。
皇上你别笑了,我害怕……张永咽了咽唾沫,解释道:
“皇上,据先帝说,这书记载着不足外人道的事件,若与我大明列祖列宗的实录对照着看,会有大收获!”
朱厚熜哪里肯信,他现在很愤怒,非常愤怒。
“呵!张永,你就拿这个忽悠朕?”
“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啊!”张永真的要哭了,“您信奴婢,真的,您对照着实录看看……如若不是,您剁了奴婢脑袋,奴婢也绝无怨言。”
其实,张永并非没有联想到什么,可他不能说,也不敢说,说了可真就是个死了!
朱厚熜怒叱:“死到临头还嘴硬,你脑袋本就该剁了。”
“皇上,奴婢冤枉啊,奴婢……”张永可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事儿弄得……这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嘛……
这时,黄锦弱弱开口:“皇上息怒,奴婢觉得……这事儿未必是张公公的责任。”
“哦?”朱厚熜冷笑看着他,“你也有高见?”
“奴婢哪有高见呀,”黄锦悻悻道,“奴婢觉得这大典……有年头了呢,最起码也得有好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这点,可从纸张辨认……”
经他这一提醒,张永忙拿过一册大典,立时便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忙抓住救命稻草,道:
“皇上,黄公公言之有理啊,您看这纸……”
朱厚熜低头观察,之前光顾着生气了,这仔细一瞧,还真是有年头了,一时间,他愈发理不清头绪。
直觉告诉他,大典就是被偷了,可偷大典的难度又实在太大,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要知道,这大典可不是小说话本,一册老大个儿了,万余册大典整个调包,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唉,难道早就被偷了?朱厚熜苦闷的想着。
不过,也可能是做旧……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这么多册大典,哪能做旧做得一模一样?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朱厚熜费解。
见皇帝没那么愤怒了,张永浓郁的惊惧得到缓解,脑袋瓜灵光起来,他突然一拍脑门,道:
“皇上,奴婢忽然记起一事,这事您当也有所耳闻过。”
朱厚熜目光从大典移开,看向他。
张永道:“永乐大典成书之后,曾经历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大规模拓印,不仅大规模印刷,还大规模售卖,听说……永乐大典的花费,靠卖印刷书都收回成本了呢。”
这个朱厚熜没听说过,不过他倒没怎么怀疑。
无他,永乐大典在民间真的流传很广,并不算特别稀有。
记得兴王府的那几册典藏版永乐大典,都是父王从安陆州富绅手里购买的……同样的印刷体……跟这里的大典如出一辙。
这个念头升起之后,朱厚熜再看大典,猛然有种强烈的直觉——这就是同一批次的印刷书!
这么看来,倒真怪不到张永头上,可问题是……正本去哪儿了呢?
朱厚熜想不明白。
莫非大典真去了长陵?
这不太可能,这么大的事,这么多的书……就算实录不记载,也不可能没有丁点信息流传下来。
太宗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就为了给自己陪葬?
太宗那般雄才大略,岂会做这般小家子气的事?
朱厚熜思忖良久,得出结论——大典确实丢了,
早就丢了!
“呼~张永。”
“奴婢在。”张永现在不慌了,“请皇上吩咐。”
“去,把那些奴婢叫来,问问他们平日是怎么养护大典的。”朱厚熜要做最后确认。
“奴婢遵旨。”张永恭声应是,转身去了。
紧接着,他领着一众太监进来,清了清嗓子,道:“咱家问你们话,当着皇上的面,哪个敢有丝毫隐瞒,全部杀头!”
众太监顿时噤若寒蝉,“公公请问。”
“你们平日怎么对大典进行养护的?你,你来答话。”
“是,”被点名的太监颤颤巍巍道,“依照惯例,遇大晴天分批次晾晒大典,每逢初一,十五,全部检查大典是否受潮、发霉、污损。”
张永又挑出一人,问:“你来回答,可有人来借阅大典?”
“没有,奴婢十三岁入宫,一进宫就被安排到这儿来了,十多年过去,无一人来借阅。”
张永又指出一位年龄最长的太监,“你呢?”
“奴婢也未曾遇到过来借阅大典的人。”年长太监道,“奴婢刚接手那会儿,听前辈说过,这个差事清闲的很,常年不来人……”
朱厚熜从一侧书架走过来,扬了扬手中的大典,问:“难道你们都没注意过,这大典的字体?”
“字体?”
众太监面面相觑,茫然摇头。
张永低低提醒,“皇上,这事不宜……”
见皇帝瞪眼,他赶忙住了嘴。
朱厚熜索性挑明:“这大典根本不是正本。”
“啊?”
众太监骇然变色,旋即,呼啦啦跪倒在地,“皇上,奴婢冤枉啊,大典根本没有人动过,奴婢接手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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