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夜里映荷湖边的骚乱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当夜事发突然,事后知情几人未曾多嘴之下,几乎没什么人知道棠宁和钱绮月落水的事情。
惟独禄王府那边,钱宝坤亲自去见了禄老王妃一面之后,本就气恼的禄老王妃直接将乐阳长公主和四皇子妃给恨上了。
乐阳长公主一次失利,还在想着怎样才能再次动手,派去盯着积云巷那边的人就带回消息,说是棠府的下人已经开始准备祭祀之物,宋棠宁中元那日会前往灵云寺参加盂兰盆会,替早逝的父母祈福。
乐阳长公主闻讯喜不自胜,连她幼子不小心摔断了胳膊的担忧都扔在了一旁。
宫中安帝依旧沉迷炼丹修道,后宫那边因皇后丢了六宫之权,其他妃嫔都是蠢蠢欲动,反倒是朝中因为陆崇远被贬,陆钦流放,陆肇行刑之期日近,加上萧厌“重伤”在府中修养,世家那边跟二皇子勾搭不知谋算些什么,朝堂之上难得安静下来。
棠宁每日在府中和书院来回,等到初九书院正式授课,她就带着薛茹跟其他学子一起进学。
此事惹来不少人议论,可再议论,在棠宁本就是荣晟书院之主的前提下,那些学子哪怕觉得跟女子同堂进学有伤风化,也没人敢闹到棠宁面前,最后只能默默接受此事。
京中一切还算宁静,安西这边,萧厌则是带着“偶遇”的狄家母子逃命。
他一身玄衣满面冷寒,手中长剑抹过送水上来那茶寮伙计的脖子,又一脚踹飞了一旁扑过来烧茶的老汉。
身前摆着的茶盅的桌子被掀翻在地,原本守在外间的几人快步进来,一把抓住地上摔倒的那老汉,还没来得及动手,那人就身形一僵。
“郎君,他服毒了。”
萧厌看着地上的死人,还有桌前被打翻在地冒着泡沫显然下了毒的茶水,皱眉看向一旁脸色惨白的青年。
“第三次。”
那青年身边跟着的几个护卫都是欲言又止,而他身旁的母女二人也是惊吓至极。
“多谢贺兄……”
“别谢,我没想掺和。”
萧厌挥手就打断了狄涛的话:“前日要不是那些人朝你们动手时殃及池鱼,连我也要一并灭口,我是不会让自己陷入你们这麻烦事里,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可才两日而已,就接连遭遇了三波暗杀,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同路。”
他说话时神情冷漠,显得格外不近人情。
“这里已经离开了安西,我要继续往西北去,就此别过。”
狄涛见他下令让那些护卫收拾行装,而他自己则是拿着帕子擦着手中长剑一脸疏离,原本对于眼前这人的疑心淡了一些。
旁边的狄家女娘有些着急。
“阿兄!”
她扯着狄涛的袖子,唇色发白。
她原只是跟母亲和兄长回乡探亲,结果半路被人截杀不说,护卫死伤大半,阿兄也身受重伤,那些人对他们穷追不舍,他们好几次都险些没命,前天夜里更是被人堵了个正着。
要不是这位贺郎君突然出现,他们怕是早就没命了。
狄芳云从来没吃过这么多苦头,摔伤了腿脚,身上到处都是擦伤,接连数日逃命让她惶惶不可终日,这贺郎君的出现才让他们安稳了两日,她根本不想让人离开,他们要是走了,谁来保护他们?
“阿兄,你说话啊!”
见那“贺砚”转身就走,当真没打算再管他们,狄芳云连忙起身就蹦跳着上前。
“贺郎君,你别走!”
她快步上前就想去抓萧厌衣袖,只才刚碰到就被躲了开来。
萧厌皱眉退后了两步垂眼瞧着被碰到的衣角,而年轻貌美的狄芳云一把抓空,整个人朝前栽倒在地。
“芳云!”
狄夫人连忙过去将人扶了起来,抬头看着俊逸无双的青年面露恼怒:“贺郎君,你干什么?”
萧厌皱眉:“是我问你们想干什么才是,我没有义务保护你们,更没心思探听你们身份,受你们牵连被人追杀我未曾怪罪已是情分,如今已经离开安西,大路朝天各走各的,你们该知足。”
说完他满是厌恶地垂眸毒舌:“至于这位姑娘,我家中已有妻眷,男女授受不亲,若她知晓我与旁人拉扯,会生气的。”
“还望姑娘自重!”
他手中剑花一挽,被碰过的衣角就瞬间“刺啦”一声掉落在地上。
别说狄家女娘脸唰白,就是狄夫人也是神情僵硬。
狄涛握了握身边的刀,看着这“贺砚”那张恨不得把“你别觊觎我美色”写上去的脸,一口气积在喉咙口。
这般嘴毒不留情面,要真是来接近他们谋求其他的探子,就不怕被人一刀砍死!
“贺兄。”狄涛开口时,卸了防备:“我知道这两日连累了贺兄,是我们遭来祸事,却让贺兄也陷入其中。”
“知道就好。”
“……”
狄涛牙根紧了紧,扯出个虚弱的笑:“可事情已经遇上了,贺兄就算再不愿意也落入那些人眼里,你也看到他们下手狠辣,绝不会留活口,贺兄就算此时离开怕也无济于事,与其被他们逐个击破,倒不如我们同路也好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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