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宋瑾修后悔(1 / 1)

春棠欲醉 锦一 2063 字 4个月前

宋瑾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外间的消息,骤然听到那“宋小娘子”几字时,只觉恍如隔世。

棠宁……

成了宜阳县主?

他微垂着眼帘看着自己枯槁干瘪的手,神色不由仲怔。

宋家满门入狱之后,他先是被人带进了刑司严刑拷问,后来又被扔进了诏狱,往日的玉台公子如今瘦骨嶙峋,脏污的囚衣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露出的手腕几乎能瞧见浮起的青筋。

他原本如玉温润的脸上消瘦苍白,宽厚温和的眼中像是染上的暮霭沉色,虽然不至于丑陋,却再无半点芝兰玉树。

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那昏暗摇曳着的光影,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宋瑾修,他已不再是从前。

从最初盼着有人来看看他,盼着人有人与他说说外面的事情,盼着能够出去,可是一日日过去,牢门始终没有开过,也没有人来看过他半眼。

宋家那些族亲,宋棠宁,昔日那些好友,谁都没来。

那些狱卒的话不仅宋瑾修听到了,旁边监室里的人也听了个清楚。

“阿兄,是宋棠宁!”

宋姝兰趴在牢门前,睁大了眼满是怨恨。

明明宋棠宁才是名正言顺的宋氏女,明明她才是享受了宋家十余年富贵高高在上的宋家女郎,她只不过才进宋家半年而已。

凭什么她在牢中受苦,宋棠宁居然能在外间逍遥,她竟然还被封为了县主?!

宋姝兰哭声道:“她怎么能成县主,她怎么能……她定是拿着宋家当了踏脚石,出卖了阿兄和父亲讨好了陛下,她怎么能这么恶毒…”

“她恶毒?她要是有你一半恶毒,当初你怎能进得了宋家,她要是有你心思城府算计与人,也不会被你逼得跟宋家反目,早将你大卸八块,还由得你胡说八道?”

对面的暗牢里传出嘶哑声音,陆执年倚在牢门上满目嘲讽。

“不过你唤宋鸿父亲?他认你了吗,宋家满门怕是都将你当成了灾星,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孽种,这声父兄倒是叫的顺口。”

宋姝兰满眼难以置信抬头:“你……你怎能这么说我……”

“我说错了?自打你出现,宋家可曾得过半点好?不过说你灾星倒也不对,你这种满心算计的贱人,克父克母克族亲,天煞孤星也不过如此。”陆执年嘴巴恶毒。

“陆哥哥……”

宋姝兰脸色惨白,挂着泪摇摇欲坠,只还没来得及如往日一般落泪低泣,陆执年就猛地动怒。

“闭嘴,谁是你哥哥!”他满眼寒霜:“我陆家可没你这种不要脸的女娘,见着个人便与人攀亲。”

宋姝兰身子一抖:“陆哥哥……”

“我让你闭嘴!”

陆执年不知道被触碰到了什么禁忌,脸上怒色之中染着狰狞:“谁准你这么叫我?你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外室女,是个不知廉耻攀附高枝的贱人。”

“这是棠宁的称呼,只有棠宁能这般唤我,你算是什么东西?!”

他挨了杖责,后背浸着血,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精气神,比之宋瑾修好不到哪里去。

方才隐于暗处时还看不出来,此时扑在牢门上时,便露出那张满是戾气的脸。

自从那夜被抓进诏狱之后,陆执年就一直陷入那一场场梦境之中,日复一日的头疼搅的他不得安宁,那如锥子钻进脑海里的折磨让他恨不得能直接死去,只要每每一合眼,脑子里浮现的就全都是那些不堪入目的梦境。

有他如何痴恋宋姝兰,有他如何卑劣至极负了宋棠宁。

他亲眼看着自己为宋姝兰失了神智,为她无视陆家家规将一个冒充庶女的外室女迎进了府里,为了她将宋棠宁贬进了尘埃,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姑娘送上了绝路。

他像是多活了一辈子,在那乱糟糟的梦境里走完了小半生。

那昏昏暗暗的小院里,半截枯木像是在嘲讽着他的刻薄无耻。

他好像附在了梦里的宋棠宁身上,感受着她的疼,看着她的痛苦和绝望,眼睁睁的看她从最初鲜活模样,一日日枯萎衰败,最终走向消亡……

陆执年想要挣脱不能,被困在梦魇里无法自拔。

那些缠人的梦境里,女子矫揉造作的一声声“陆哥哥”与外间宋姝兰的叫声重叠,而不远处监狱里宋姝兰那张脸也如同鬼魅,让他想起“梦境”里他做过的那些蠢事。

陆执年仿佛被激怒似的,用力敲击牢门,那巨大的声响吓的宋姝兰脸色惨白满是惊慌地后退,而陆执年望着她时凶狠的是噬人猛兽。

“贱人!!”

都是她,要不是她,他怎么会负了棠宁。

要不是她,他和棠宁怎么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宋姝兰看着满是狰狞的陆执年,仿佛他下一瞬就要将她扒皮抽筋拆解下腹。

她满是惊慌地朝后缩到靠近宋瑾修的地方,吓的浑身发抖,伸手抓着宋瑾修的袖子颤声道:“阿兄……阿兄我怕……”

宋瑾修挥袖甩掉了她的手:“隔着牢门,你怕什么?”

“阿兄…”

宋姝兰满是心慌地瞪大了眼,眼眶里快速蓄满了泪水。

可是往日里一见她落泪就会软了心肠,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哄着她展露笑颜的阿兄却依旧神色冷漠地看着她,

那双黑眸里如同淬了寒冰,锐利之下像是能将她看透似的,让得宋姝兰脸上惨白着眼神慌乱。

“阿兄……”

她嘴唇瑟缩,他为什么要这么看她,他知道了什么?

宋瑾修看着那张沾满污迹的脸,看着她竭力隐藏也遮掩不住泪眼朦胧下的心虚和不安,垂眸自嘲了声。

他以前怎么会觉得眼前这女子比棠宁柔弱,失了他的庇护便难以存活?

宋瑾修仔仔细细地看着宋姝兰那张脸,见她满是闪躲害怕,那心虚越发浓郁,他眼底嘲讽更甚。

他实在是不明白,向来被誉为聪慧至极的自己,幼时便觉能看透人心早早入了朝堂的自己,为什么会被这女子拙劣的演技所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