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女?”
“是的,大人,来人自报谢家人。”
“启程时不出现,中途跑过来做什么。”熊九山脸色不是很高兴,“带过来吧。”
衙役去带人,熊九山看向远处谢家一眼,刚觉得谢家安静的过分,下一刻就多事。
对面上坡处,官差营地突然躁动。
休息的犯人们啃着糙饼,听见动静,没忍住抻脖张望。
谢武英挨着谢豫川身边,低声说:“六哥,那边闹哄哄的,好像突然来人了。”
谢豫川眸色沉了沉,也注意到了。
“先看看。”
“嗯。”
谢武英拽着兄弟谢文杰往前边空地儿靠,两人侧耳探听。
流放队伍,自出发时就已全员登记整装出发,中途为避免与外人接触,行进的路线和露宿之地,甚至是给犯人用的吃食,都要经过押送官差的严格管控,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靠近的。
所以安营扎寨后,突然多出来的外人,就很难不让人警觉。
谢豫川只是目光一扫,便发现四周队伍里,不止他们谢家的人心生警醒,还有几家人也打起精神正观察对面的举动。
涂婳站在旁边,瞅见谢豫川几人的紧张,想了想,绕过犯人们休息的地方,走向对面。
差官营地。
涂婳刚过来,就看见一名素衣的年轻女子被衙役带到头领面前。
那头领涂婳不陌生,是此次官府特派的押送官,好像叫熊九山,虎背熊腰身材高大,相貌威严,左脸颊有一道刀疤,极其骇人。
谢祯追了一路,才在天黑之后,赶上露宿休息的流放队伍。
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措辞希望领兵押送的官大人,能允许她从旁照顾家人。
可被带到押送官的面前,她稍稍转头就能看见远处席地而坐的犯人们,那里有她至亲的亲人……泪水瞬间涌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熊九山紧紧皱起眉头,重重咳了一声。
“你是谢家女?无故追赶流放人犯,你可知本官能当场将你正法?”
谢祯生怕惹对方不快,急忙拭掉眼角泪迹,端正仪态恭敬道:
“回大人的话,妾身确实是谢家外嫁女,未出阁前在家中姐妹之中行二,三年前嫁新科探花庄旭为妻。妾身身份不曾有假,还望大人明察。”
谢家外嫁的二小姐?
涂婳挑眉,这应该是谢豫川的……姐姐?
她忍不住摸出手机,刚要发信息,顿住。
等等,先看看这位探花夫人突然跑来什么想法,再说。
于是她收起手机,往前走近了两步,听的更加清楚分明。
熊九山在京中当差,虽然官职不高,但庄探花的名声还是听说过的。
庄探花去年随跟随右相南下治水有功,听说已经连越两级擢升从五品的翰林侍讲了,经常出入东宫,是京中宫中的红人,风头正盛啊!
庄探花的夫人,怎么会跑他这里?
熊九山直觉对方是个大麻烦,根本不想招待,刚想抬手让人将谢祯打发走。
下一秒,谢祯噗通一声跪地。
“大人怜见,谢家出事,夫家无缘无故休妻另娶,妾身无家可归,特追来这边,望大人可怜我一个弱女子无家可归,如今只想与家人在一起,哪怕路途艰辛。”
熊九山愣住。
他旁边五六步远的涂婳也愣了。
好半晌儿,熊九山不确定问:“你是下堂妇?”
此话问的实在过于冒犯,谢祯此刻却浑不在意,坚定道:“是!”
“空口白牙,本官无法信服。”
下一秒,谢祯从身上举起庄家给的“休妻书”。
旁边的小衙役将休妻书传递给老大,熊九山接过,仔细看过,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跪在面前的谢祯,半天没吭声。
涂婳走到熊九山身旁,也把那休妻书看了一遍。
繁体字,言辞灼灼,字迹华丽,气势飞扬,若不是此情此景,庄探花这一笔妙字实在出色。
可那休妻书上说的,全不是人话!
涂婳看完都忍不住动气!
过错全都推到发妻谢祯身上,就他自己是个大白莲。
她上下打量谢祯,眉眼之间与谢豫川有三四分相似,神韵却有谢家人的耿直倔犟。
熊九山旁边的衙役十分机灵,似乎察觉到自家大人的为难,上前呵斥道:“大胆妇人,队伍启程时不上报登记,这个时候突然跑来随队,若出了事谁担责?赶紧走!”
熊九山没有阻止,眼前妇人身份特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涂婳还以为押送的差官们不会拒绝谢祯加入流放队伍。
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谢祯,下一秒摸出手机,跟谢豫川通信。
「涂婳:谢豫川,你有姐姐名叫谢祯的吗?她追过来了。」
谢豫川本就关注着对面的动静,耳边突然响起家神的问话,不由一瞬间从地上站起!
身旁的谢家人都奇怪地看着他。
“怎么了,豫川?”
谢豫川来不及回话,脑中急切回道:「有,我二姐谢祯,三年前嫁庄旭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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