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的日子虽然开心,但总是短暂的,当天晚上周至和麦小苗没有再回岁华轩,周至送麦小苗回到院士楼后,自己又回到了红旗村,住到自己的工作室里。
虽然有时间不住了,但是冯雪珊定期会来打扫,工作室里的东西也是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真要说起书画修复的工作,周至手上就还有很多,现在他的收藏已经可以用汗牛充栋来形容,不过以前都是先抢救状态很糟,价值极高的那些,宋明两朝是他的长项。
其实他手里的明清古画也有许多,分别来自早期和张诚套宅子,从工美采购,后来在荣宝斋购入一大批,王老爷子转让一大批,岁华轩密室发现一大批,海外得到了一批,港岛卢立荣信宝斋那里买断一批。
这里面其实也有不少状态需要修复的,不过周至实在是太忙了,一直没能够腾得出手来。
现在周至的书画分作了好几个地方存储,最贵重的那些存在首都德绵堂,次一档的存在岁华轩,海外渠道的存在信宝斋,价值相对较低的则存放在红旗村。
但是价值低的作品并非没有欣赏的意义,比如晚晴闻人的楹联信牍,就颇有可观;又比如扬州画派的画轴,杨法、李葂、闵贞等人,虽然名声不如郑板桥,黄慎,边寿民,却并不意味着他们的画工不精到。
周至的画工就停留在懂得欣赏,足以修补画卷缺失这个水平层次,欣赏前人画作遗意,对自己技术的进阶无疑是非常有好处的。
这种直接近距离赏画的效果是高清画册无法替代的,相片再清晰,也拍不出宣纸和绢帛的质感来。
赏画如读诗,需要有陌生感方才能够好好体味,周至的记忆力太好,对古典诗词的领悟力也太强,因此一首诗读过两三遍基本就能够不再忘记。
这样就会导致周至读诗的乐趣往往只能有一两次,等到会背了,这种“初见的惊喜”也就消失了。
看画也是如此,现在周至打开一幅熟悉的画作,首先感悟的不再是画意,而是瑕疵,哪里修补得有问题,哪里装裱得不到位,用的哪里的纸,哪里的绢,说实话有点本末倒置了。
只有观摩一幅自己不够熟悉的画作,才能重新捡回赏画的乐趣。
闵贞的画他就不算太熟悉,这位也是扬州八怪之一,但是一般如果不是专业的人士,往往并不知道他的大名。
他的山水效法明代吴伟,雄浑奔放,连带着人物、花鸟,无不笔墨奇纵,形神毕肖。
不但大写意令人称道,工笔的功夫也是一绝,书法也很可观,其实是一位全才。
周至面前摊开的是一幅《癯鹤图》,画的是一只年迈神颓,秃羽蓬松,站在松树上的老鹤。
但是这人画的动物和八大山人一样,自带眼神和表情,颇有些漫画的色彩,这只老鹤,现在就对着画外的周至翻着白眼,似乎在怨怪他打扰了自己的宁静。
周至也倔,偏要打扰,还打扰了好久,一看就陷进去了,等到醒悟过来该睡觉了,又到了凌晨一点过。
次日还得早起,就给来时那位聊得不错的的士大哥打了传呼,让他过来接自己去机场,免得打扰冯雪珊和杨和了。
到了机场过来安检换了登机牌,离登机还有老长一段时间,周至干脆坐在候机厅打起盹来。
这几天的劳动强度其实挺高的,他也是真累着了。
其实在九五年的时候,在候车大厅,侯船大厅打盹还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因为小偷实在太多。
但是机场要好得多,周至觉得可能是过来偷东西的成本太高还不好逃跑的关系。
等到候机大厅里响起了自己航班登机的提醒,周至才睁开眼来,结果就发现自己身边靠着个女生,可把他吓了一大跳:“小苗?你怎么会在这里?”
麦小苗身前是一个挺大的粉色行李箱:“啊,我跟你一起去自治州呀。”
“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去自治州?”周至莫名其妙:“你的实验室是在蜀都啊?”
“实验室的工作不是可以通过卫星网络来完成吗?”麦小苗不以为意:“你之前在自治州不就是这样干的?”
“可是你也没有必要没有苦硬吃啊,我是去乡下,条件很不好呢。”
“没有关系,我就想跟着你去玩玩儿。”麦小苗可怜巴巴地看着周至:“我一个人在蜀都谁都不认识,以前都是除了蜀大办公室就是岁华轩,都快无聊死了,这几天是我来到中国后最开心的几天……”
说着说着眼睛好像都有点湿了:“你……不想带我去?”
“不是不是。”周至一看局面要糟,只好赶紧先把女孩稳住:“你这几天筹备实验室也辛苦了,出去散散心也没啥大不了的,咱们先去玩玩儿,要是不喜欢了再回来就是。”
“嗯!肘子你最好了!我们快点排队登机去吧!”
“不过你也别开心得太早。”周至现在脑壳都大了,还是友好的提醒麦小苗:“这次过去我们是坐小飞机,可能会有点颠簸,不过你也不用太害怕,只需要忍耐半个多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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