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两百四十九章 平心静气(1 / 1)

例如周至收藏的元景德镇青花龙纹荷叶盖罐,和上一世的元鬼谷子下山大罐相当,鬼谷子下山大罐拍卖最高价是二点三亿,但是上一世同样出名的鸡缸杯,拍卖价格竟然高达二点八亿!

很多外行人往往以个头论价值,殊不知古代瓷器越小越精细的价值越高,至少在明后,都是杯子最贵。

如明代成化的杯子,在明代后几朝就已经非常贵了,藏家往往爱逾珍宝,一个小杯就能抵一座宅邸。

而厉佛磐旧藏里的四个明代杯子——成化斗彩葡萄纹马蹄杯,宣德斗彩花蝶纹斗笠杯,嘉庆斗彩人物缸杯,万历青花五彩婴戏纹莲子杯,无论哪一只都不比鸡缸杯差。

尤其是成化斗彩姹紫的那只葡萄杯,其珍稀程度远比鸡缸杯还要高,清三代皇帝举国搜求,搜求不得就命官窑仿造,过过干瘾也好的那种。

而剩下的八只清代杯儿,乾隆的那三只,和上一世在港岛曾经拍出的杏林春燕碗级别品相差不多。

杏林春燕碗,那也是拍出了一点八亿的极品。

至于康熙斗彩的三只和雍正珐琅彩的两只,现在在港岛都能拍出三四千万,再放二十年,比杏林春燕碗只高不低。

也就是说,这十二只杯子,现如今在港岛的拍卖会上,价值都在六个亿以上,放到后世更将高达小三十亿!

就算是乱世的古董再不值钱,这十二个杯子在当时亦属于天花板的级别,价值不菲还方便携带,因此大家都朝军费筹措上猜测。

只不过事情过去了许久,真相如何,可能只有地下的前主人才知道了。

周至知道二老喜欢什么,这次都不用带礼物,将这十二只杯子带回来给二老观赏一番,比什么都值当了。

“另外还有这四幅卷轴。”周至笑道:“我可是一直没有开封的,就为了让二老从头到尾结结实实过场瘾!”

作为关心周至的老家人,当然能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结合周至前两天的表现,四表舅妈就笑着揶揄道:“有没有可能是知道自己心神不宁,不敢启封?”

“东西带来了吗?那就开始吧。”见识过十二只珍贵的杯子后,四表舅早就对那四幅卷轴迫不及待了。

周至这才打开箱子,将四幅卷轴都取了出来。

而在另一边,四表舅也把录像机打开了,这也是一直应故宫和国博的要求,留下扬工修复技艺的精要,以供后学参考。

卷轴外面使用麻布布筒包裹的,里面是细布,细布打开。露出了原封的锦带和收束的绦带。

所用的绫锦纹样繁复而特殊,绦头上用缂丝增加了云纹如意等图案,一来是其加固的作用,二来方便手工操作。

虽然没有金珠宝玉的装饰,但是四表舅和表舅妈一眼就看出,这是清中早期宫廷内府的工艺。

“肘子,不知道该夸你还是该骂你。”表舅妈又好气又好笑:“性子当真是越来越端稳了,你是怎么能够忍到现在的?!”

“我在纽州曾经开过一卷。”周至赧笑道:“打开看了边裁发现有点碎,就没敢展开,带回国后一直东奔西跑忙到现在。”

“那就先从你开过的那卷开始吧,小心点。”四表舅说道。

四表舅家现在用的也是周至发明的大号书画修复台,带背光的那种,周至将因为保管不善,已经有些肉眼明显可见边裂的卷轴小心地取出来,在修复台上慢慢打开。

打开的卷轴边缘,有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用端秀的小楷写着一行字“《列女传仁智图》,鲁臧孙母,鲁公乘姒,魏曲沃负,赵将括母四幅,疑同宋临顾恺之本,可补宫藏,雨村识。”

“真的假的?”三人都给这小纸条吓了一大跳,大家第一个反应都是“不可能”!

《列女传》是一部介绍中国古代妇女行为的书,也有观点认为该书是一部妇女史。据说,编写此书的起因是汉成帝沉湎于酒色,宠信赵飞燕姐妹,使朝政大权旁落于外戚手中,危及刘氏政权。针对这一情况,楚元王四世孙光禄大夫刘向采摘上古至汉代历史上有记载的贤妃、贞妇、宠姬等资料,编撰成《列女传》一书呈送给汉成帝,希塑他从中吸取教训,以维护刘氏政权。

西汉时期的宫廷动荡多与外戚有关。刘向认为“王教由内及外,向近者始”,即王教应当从皇帝周边的人开始教育,因此写成此书,以劝谏皇帝、嫔妃及外戚。《列女传》选取的故事体现了儒家对妇女的看法,其中有一些赞扬的内容现在看来是对妇女的不公平待遇。

全书分作《列女传》母仪、贤明、仁智、贞顺、节义、辩通、孽嬖七卷,共叙述了一百零五位妇女的故事。

到了东晋,画家顾恺之根据书中的描写,以绘画的方式描绘了书中《仁智卷》上列女的故事,并在每节画后录其颂诘,注明所绘人物。

这就是中国绘画史上,与《女史箴图》齐名的《列女传仁智图卷》。

顾恺之的原图当然没有了,现在藏于故宫博物院的,是宋人留下的摹本,还是残本,其中“楚武邓曼”、“许穆夫人”、“曹僖氏妻”、“孙叔敖母”、“晋伯宗妻”、“灵公夫人”、“晋羊叔姬”七个故事保存完整,“齐灵仲子”、“晋范氏母”、“鲁漆室女”三个故事只存一半,而剩余的五个故事全部丢失。

“关于《仁智图卷》王老还有个发现。”周至一边轻轻展开图卷,一边说道:“后人装裱其实是将‘鲁漆室女’之右半,与‘晋范氏母’之左半拼接在一起,使人误以为是一个故事。王老发现了这个舛误,并提了出来。”

《仁智图卷》是故宫博物院的重要馆藏,虽然是南宋宫院摹本,却也是最接近顾恺之笔法的摹本。虽说在选取题材和作画布局上都与传统形式相近,但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却不落窠臼。

因为故事都是人们熟悉的历史典故,所以顾恺之就并没有描绘这些故事的情节,而是注重描绘人物的表情特征,根据对人物的神态、身份,进行恰如其分的描绘。

在这套画卷当中,顾恺之摆脱了以往概念化的图解方法来描绘妇女形象,以自己对人物精神面貌的深刻理解作画,用艺术手法再现历史人物形象,描绘得十分生动有趣。

但是这是古本,又是历代皇帝都非常看重的画作,如果是发现了可供补续的内容,那么内府就没有不将之续到《仁智图卷》当中的理由。

“这个高士奇是有前科的。”四表舅拿手指点着小纸条上的名字:“此人胆大包天,也不是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