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李玉堂说道:“八六年的时候,突尼斯与我国建交,作为国礼,赠送了我国六棵突尼斯石榴苗,定种于荥阳河阴石榴基地,由豫省农科院的工程师负责培育。”
“但由于当时不了解突尼斯石榴的畏寒性,当年冬天就冻死了四棵。为了保险起见,剩下的两棵苗被移栽到了苗圃温室内,作为取接穗的母本,以河阴石榴为砧木进行扩繁。”
“经过这几年改良优选,也培育出了一种适应于中国红、白土地生长的石榴,但是形状保持却不突出,除了果子大小和密实度保留了国外性状外,其余性状更多地接近了河阴石榴的特点。”
“突尼斯石榴的外形圆润饱满,果皮薄,单果质量据说可达四百克。关键是籽颗粒饱满、紧密,果汁丰盈,软甜爽口。而最大的特点是石榴籽又小又软,易嚼碎,嚼一嚼就可以直接吞食。”
“诶?这些特点跟我们会理石榴很像啊!”周至说道。
“对,受到你的启发,我们在打听自治州石榴种植环境、规模和地方优质品种的时候,想要顺带打听一下其余石榴产地的发展情况,结果惊动了国家农科院的同志,我们自治州的情况,让他们又惊又喜。”
“凉山州气候温暖,日照时间长,本地就有优良的石榴品种,还和突尼斯石榴一样是软籽石榴,除了个头和外观没有突尼斯石榴漂亮外,糖分,水份,可食率都是相当的,这就让国家农科院的同志们非常感兴趣。”
“现在国家准备在我们自治州开展突尼斯石榴的尝试性扩繁工作,我们自治州当然也是积极响应啊,目前正在考虑地方。”
“那我们美姑联和乡,相比会理那样的石榴传统道地,会有优势吗?”周至问道。
这小年轻实在是聪明,一语就道出了关键,李玉堂笑道:“如果仅仅是需要寻找砧木的话,联和乡当然是没有一丁点的优势的。”
这是自然之理,砧木就是老树,将部分枝干砍去,用新品种的枝条嫁接上去,联和乡连石榴都没有,自然无法提供作为砧木的老树,这是会理县的独特优势。
“但是豫省发展了这么多年,剩下那两株母树上的枝条,也不是全拿来做嫁接用的。”
周至一拍大腿:“高枝压条,得到性状与母本完全相同的种苗!国家农科院的专家不可能不尝试这样的做法!”
“诶?”李玉堂真的有些惊讶了:“肘子你对农活当真不陌生呀,这个都知道!”
“因为我们老家真龙乡曾经发现过一株变异沙田柚,细嫩纯甜,不带酸味,我们当地农科所就是通过分枝嫁接和高枝压条两种方式同时进行的扩繁工作,现在也渐渐开始有了规模,形成地区品种优势了。”
“既然你知道,这事儿就简单了。”李玉堂继续说道:“农科院的专家们接下来会过来考察,除了会理县的石榴基地要进行嫁接扩繁以外,还要选择一处周围没有石榴树的地方来专门繁育通过高枝压条获得的苗木,好像说是要和本地石榴形成隔离,不会发生交叉性基因污染那种地方。”
“也是。”周至点头:“这些通过高枝压条得到的苗木,理论上基因和突尼斯母本是完全一样的,放到我们这里来繁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它们长大以后又会成为母本,作为嫁接和进一步高枝压条的品种资源来使用。”
“那我们联和乡就可以做这个基地!”吴仁中只是不太了解农业和乡村的情况,但并不代表他傻:“咱们以后根本用不着卖果子!咱们可以卖树苗!”
“哟呵!”李玉堂的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惊喜:“能够想到这一点,说明仁中这段时间,真的进步不小啊!”
“如果这样的话,可不可以请自治州农科院的专家先去一趟我们联和乡?”受到姐夫夸奖,吴仁中大受鼓舞:“先期考察一下气候土壤什么的,帮我们划定适宜的区域?也好那啥……赢在起跑线上?”
这回李玉堂却只是端着酒杯,笑而不语了。
“李哥要考虑的是自治州的全局,一碗水要端平,能够告诉我们这些信息,就已经很照顾了,剩下的事情他怎么能够出面呢?”周至笑着端起杯子,和李玉堂,吴仁中都碰了一下:“这事儿只能我们自己去办,沙马不是有同学吗?就请她帮我们联络专家,至于经费就我来解决,赞助我们学校调研的那些有钱人,现在都喜欢做慈善博名声,何况这事儿本来也花不了两个钱。”
说完又将杯子和沙马,刘美娥,阿紫也都碰了一下:“沙马你就跟你同学说我们拉到了港商的慈善基金,但是人家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需要看到落地的项目才会资助,我们乡里经过讨论,想要发展石榴种植作为产业,请农科院的同志帮我们考察规划一下。至于突尼斯石榴这事儿,咱们只字不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沙马你告诉你同学,港商财大气粗,帮我们乡考察石榴基地这事儿,看好了,我们按他们半年工资给结劳务费。”
“给这么多?!那他们还不乐死!”沙马自己也是小富婆,不过主要收入是来自假期里的英语培训班,这种事儿在现在属于普遍现象,她也知道“马无夜草不肥”的滋味,然后又想到一个问题:“要是人家问其是哪家港商,我该怎么说呢?”
“如果有人一定要问,你就说安盛基金吧。”周至说道:“让他们掏点钱出来,我还是有把握的。”
“这样的话就太好了。”李玉堂举起酒杯:“来吧,我们一起再喝一杯,预祝你们在联和乡大展宏图!”
“仁中,肘子虽然年纪比你小点,但你看办事儿多稳称,想法多周全?”刘美娥说道:“你要多向他学着点儿。”
吴仁中乐呵呵的:“最近好像有点懂了,肘子,多的不说,两兄弟交情都在酒里头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