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阁老,首辅大人请你过去一下,有要事商议。”
这天,魏广德正在值房里处理公务,现在早已经结束了年初那一段清闲的时光,大明各地各种奏报雪片般飞来,内阁也因此变得愈发忙碌。
“李阁老何事相召?”
魏广德放下手里奏疏,抬头看向来人问道。
“宫里给户部刘尚书发了手诏,要刘尚书致仕。”
那书吏急忙答道。
“致仕?”
魏广德闻言心里就是一惊,宫里命令刘体乾致仕,实际上只是给他留下一丝脸面,让他主动请辞,大家脸上都好看点。
“可知是何缘故?”
魏广德知道乾隆皇帝不喜欢刘体乾,因为银子,刘体乾已经数次激怒隆庆皇帝。
虽然心中有猜测,可魏广德还是多问了一句。
“好像是因为珠宝采买的事儿,户部昨日又封回内廷要采买黄金珠宝的文书。”
那书吏还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或许是偷听到李春芳值房里的谈话的缘故,可魏广德这会儿也知道李春芳叫他们去的原因。
对户部尚书勒令致仕,这可不是小事儿,户部尚书的官职已经足够引起朝堂上各方势力竞逐。
不过魏广德知道,李春芳叫他们去,应该是商量内阁是否要上奏请留的事儿。
毕竟刘体乾不是因为犯事儿被勒令致仕,而是因为采买忤逆了皇帝,所以才遭此处罚。
魏广德没有耽误时间,收拾好桌上奏疏就快步去了首辅值房。
他去的算早,不多久其他人也都到了。
“据从户部传来的消息,数日前,中官崔敏到户部,要提十万两银子采买珍珠黄绿玉等物,刘尚书以太仓存银不足严词拒绝,又说年内已经是第三次说要户部给银子了,承运库那边银子何止十万云云。
崔敏回宫就告了状,说他对陛下不敬,结果就闹成这样。
叫你们来就是商量下,内阁是否要上奏陛下,请留体乾于户部任上。”
李春芳一口气把事儿简单说了下,这些早晚都会传出去,若是知道内阁对此默不作声,对内阁诸人的名声都会有影响。
不管皇帝听不听劝,上奏挽留貌似可以向外传达一个态度,也是好的。
“陛下恶体乾久矣,不管如何,上奏挽留都是应有之义。”
殷士谵开口说道。
一边的张居正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是在点头,魏广德更不用说,他老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实际上隆庆皇帝能忍这么久才发作,他也是很惊讶。
要知道去年觉察到皇帝对刘体乾不满后,魏广德一度以为年前皇帝就会把刘体乾调职。
是的,是调职,比如转南京,毕竟刘体乾在户部任上任劳任怨,并没有犯错。
“此事最好谨慎从事,体乾对陛下不敬,我们如何能够奏请陛下留下他?”
只是这时候,高拱的声音传进几人耳中,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看向高拱,眼神中情绪复杂,有惊讶,有愤怒。
魏广德也感觉很不好,他实在没想到现在的高拱和以前完全判若两人。
若是当年,这个时候的高拱应该已经冲到乾清宫找皇帝理论才是。
是的,高拱是敢和隆庆皇帝当面理论对错的人,是一个让隆庆皇帝又敬又怨的人。
不过这次回朝,貌似真的改变很多,知道奉承帝意而不是看事情的对错。
“首辅大人,若今日召大家来就是商量此事,恕高某就不奉陪了,我那边还有许多公文未看。
不过上奏挽留的事儿,就别用内阁名义,高某不同意。”
说话间,高拱已经起身要走。
“肃卿,留步。”
陈以勤这时候已经起身,快步走到高拱身前低声和他耳语几句。
不过高拱并未答话,而是摇摇头,似乎没有接受陈以勤的说辞,直到在众人不解的目光里走出了值房。
“既如此,那就各自上奏吧。”
陈以勤很是失望,随口说了一句话后,转身冲李春芳拱拱手就告辞离开。
李春芳坐在位置上,脸色并没有丝毫变化,显得很大气,并没有因为高拱这样离开而置气,满脸和蔼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回值房忙正事吧,至于体乾的事儿,愿意的就给上个奏疏,不愿意也不强求。’
魏广德和殷士谵、张居正对视一眼,都起身向李春芳拱手告辞。
三个人顺路,于是一起往回走,快到岔路口的时候,张居正终于还是没忍住说道:‘陛下登基伊始变化就很大,没想到高肃卿回朝后变化更大,也不知这是福是祸。’
言罢,张居正就向殷士谵和魏广德拱拱手里去。
两人在张居正行礼时也急忙还礼,待张居正走后,殷士谵小声问道:“要不要先去逸甫那边坐坐?”
“算了,他这会儿心情应该不好,晚些散衙的时候我做东,去家里喝酒,再说此事吧。”
魏广德开口说道。
“好,那就叨扰了。”
殷士谵笑道,两人继续往回走,不过没几步,殷士谵还是叹气道:“也不知道刘体乾最后会怎么样,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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