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城东
军营驻地
从离开关洲到现在也有大半年了,时间虽然不算长可一路走来之凶险艰辛怕是只有张简自己才能够体会。
“......”
望着帐内众人,张简胸中似有千言万语,可最后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慕容冲、吕庆功、王勉、甘锐、季信、徐庄通;除了在大湖溺水而亡的独孤鸿,这可以说是一个比较圆满的结果了。
就这样面无表情的呆愣着,下面众人也同样目光炯炯的看着张简不敢作声,这让本该是生死重逢后喜悦热闹的场面,变得却是如此诡异如此凝重沉寂。
“大人?大人?”一旁的王勉见众人都默不作声,于是试探性的轻呼了几声。
“嗯?”
看到张简回了神,王勉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起身禀报道:“属下已将诸人所携兵马统计于册,请大人一览。”
张简接过文册却并未翻看,而是随意的放在了案上,然后挤出一丝笑容长叹道:“一别半载今日于此重聚,但见诸君无恙我心甚慰,我心甚慰。”
一个北虏后裔,屡遭白眼壮志难酬
一个落魄书生,报国无门失身为匪
一个水贼强盗,走投无路刀口舔血
一个敌对弃子,家国沦丧身无所依
一个穷苦佃农,深受欺压行窃入狱
这济济一堂除了一个吕庆功算得上是一个良家子弟,其他的人可以说皆是这个国家的边角料歪瓜裂枣,不过这些在张简心中并不重要,活着便已是胜过一切!
“是末将等人无能,惹得将军忧心劳神了。”
感觉到自己把气氛带的有些太丧了,张简立刻命人摆上酒席试图活跃一下气氛,毕竟有些话还是边吃边聊的好。
这一次慕容冲和甘锐从夏口带来了两千人马,其中除了一半的孝平军剩下的基本都是张简出川一路招募的新军;而季信和徐庄通带来的一千多人则多是吴越收拢的南豫州、江州、扬州等地的残兵游勇,不过好在吴越看在张简的面子上给这些人配备了不少铠甲和兵器,虽然战力稍逊,但有总比没有的的好。
如今张简手中的人马杂七杂八算起来又有了近四千之众,虽然这些人就好似其麾下将领那般犹如参差不齐的边角料,但说到底这烂摊子也总算是又撑起来了。
大同元年正月初一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送走了卫节的正统年,又迎来了卫言训的大同年。
大同!大同!终是难同!
经过了近两个月的等待,卫济终究是没能看到他想要的看到结果。
正月初五
前太子卫荣、常宁公主卫晏如,在邓渊和张简等人的护送下启程向建康出发。
一行人出柴桑至浔阳登船,太阳落山前便已行至江州龙城,张简看天色已晚便询问邓渊要不要靠岸停歇,最后经过商量二人决定船队暂停龙城隔日天明再继续前进。
待到营帐搭建完毕,卫荣和卫晏如才在众多军士的护卫下登岸歇息,并且为了绝对安全张简更是亲自带队在营地周围反复巡查了三四遍,直到一切安排妥当后才放心的和邓渊去给卫荣二人请安。
不过此时的卫荣和卫晏如显然是没有心情去理会什么安不安的,因为谁都知道邓渊、张简二人虽名为护送,可说实在的那就是押送,要不然谁愿意到建康送死呢。
卫言训已经在建康改元称帝,以他们二人的身份一旦到了建康岂能还有活路?卫晏如一介女流倒还好说,卫荣作为正统帝卫节的太子,无论说什么都是活不成的,差别也就是看如何死的顺理成章不惹人非议罢了。
“舟船颠簸,我有些倦了。”
邓渊和张简看卫荣下了逐客令,识趣的二人自然也不会厚着脸皮强留在这。
可就在张简等人准备告退之时,方才还有点惶惶不安的卫荣却又突然开口让张简留下,这突如其来的命令着实是出乎了在场人的意料,尤其张简更是倍觉尴尬。
沉寂片刻后还是老道的邓渊率先开口化解了尴尬,“既然殿下对于营地的安全问题还有异议,那张将军你就留下为殿下答疑吧,微臣便不打扰先行退下了。”
张简用余光悄悄注视着邓渊直到他退出帐外,可还没等回过神便又觉一道冰冷的目光将自己笼罩,“殿下有吩咐直言便是,何苦如此呢?”
“张将军深受越王器重,难道也怕流言蜚语瓜田李下?”
卫晏如话中虽有调笑之意,可其中的无助和绝望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殿下留我在这到底有何吩咐?”
卫晏如瞥了一眼门口冷笑道:“怎么?张将军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是怕那位邓主使寻你的麻烦,还是怕他将此事奏与越王?”
“微臣不过区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如果殿下觉得如此这般能够随了您的心,那微臣也无话可说。”
“微不足道?”卫晏如声音虽然很小,可声调的起伏却是很大,“张将军未免有些妄自菲薄了吧,虽然我们姐弟二人现在算不上什么稀罕物,可在有些人眼中依旧还是奇货可居,生也好死也罢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注视着我们,而你张简虽名为副使可这随行护卫的所有兵将可都是你的亲信部将,那个邓主使我看也只不是个摆设罢了,如此重任托与你一人,何来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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