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伍城地处涪水河畔,越过北伍城便是梓潼重镇涪城,高翔此番也是为表和谈诚意主动退兵让出北伍城,便是不想让袁悠之找出借口破坏和议。
如今虽然是仇人见面,可在利益之下自然是诸多克制少不了一番虚情假意冠冕堂皇。
其中韩钊作为卫节钦命的特使,在这个时候入川自然也是带来了朝廷的旨意,对于早就已经上表归服的袁悠之,卫节敕封其为枳侯,而对态度不明的高翔,卫节同样也对其进行了敕封,是为繁侯。
也就是说只要高翔能够和袁悠之一样诚心归服,便可前错不计官居原职,岂不知这正是高翔想要的结果,所以在韩钊宣读完圣旨之后,高翔等人当即跪拜表示西川五郡永为楚国之土。
一番封赏下来让本该针锋相对的众人成了一殿之臣,那两川之争自然而然的也就不再是什么问题,不过张简关注的却不是这些,在韩钊宣读完对众人的封赏后,总算是来到了张简期待的关键环节。
那便是韩钊任益州刺史,张简则是只被任命为西川安抚使,要知道此安抚使非彼安抚使,宋朝的安抚使是负责军务和治安的官员颇与郡尉相似,而张简这个安抚使只不过是朝廷委派巡视战争或是受灾地区的一个荣誉官职罢了。
虽然张简对高官厚爵不太热衷,毕竟活命才是前提首要,可此番任命落在有心人眼中却并非那么简单。
就在北伍城之会结束的当天,高翔和梓潼太守郭鸣一道返回涪城,一路上郭鸣对朝廷封侯之事依旧耿耿于怀,对于朝廷将袁悠之与高翔同列也是十分的不满,要知道论家世论官职论资历,袁悠之没有一样能与高翔相提并论。
但是高翔却对这些锦上添花的东西嗤之以鼻,封不封侯又能如何,只要能够稳定蜀中局势,就算是他袁悠之封王也只不过是一个虚有其表的名头罢了。
比起这些高翔更关心的却是另外两个人,那便是益州刺史韩钊和西川安抚使张简,这个韩钊出身高贵高翔对他也是有些了解,可这个张简却是有些让高翔看不透了。
“这个张简在瞿塘峡口阻挡卫牧大军十余日,后又孤军入川连下永安、朐忍,不说他是平川首功也不该受到如此对待。”
郭鸣不以为然道:“这张简出身贫寒,就算是有功又能如何。”
高翔轻叹一声道:“看来与我之前所想大致不差,这个张简出自越州之前在越王麾下,虽然不知其为何会转投今上,但今日观之却是不得圣心。”
郭鸣点了点头,对高翔所言表示了赞同,“那依繁侯之意,我们是不是要对这个张简保持些距离呢?”
哪知郭鸣话音未落,高翔已是开口直言不可:“非也,非也。如今益州局势虽有缓和,可若说高枕无忧还为时尚早,莫说那袁悠之背地里虎视眈眈,就说这韩钊难道就是善类了?”
“繁侯是说这韩钊示人以弱,背地里却另有图谋?”
“我担心的不仅仅是这些。”高翔抚须仰望,忧心忡忡道:“江陵韩氏确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但这是在益州我却也不惧,可这益州却不止有我高氏、郭氏呀。”
“袁悠之?若是韩钊勾连袁氏暗地里使坏,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高翔目光一凝,又自笑道:“听闻韩钊喜好囤聚钱财,在江陵之时尚不知收敛,何况今日远道入川为官。”
郭鸣闻言会意一笑,“繁侯高见,这钱财能解决之事自然也就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不知道这韩钊到底是何态度?”
高翔语音微顿,接口道:“韩钊之事先不着急,眼下我却是想要先见一人。”
郭鸣疑问道:“何人?”
“张简!”
可高翔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张简却身处在无比尴尬的场面,本来在酒宴散去后张简也是想立刻离去的,可还没等实施就让袁悠之给拦了下来,后者还美其名曰叙叙旧,张简见推脱不掉只得又移座内厅和韩钊、袁悠之二人喝起了茶。
方才高翔等人在席张简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现在瞥了一眼四周后张简不禁开始有些心发慌。
“这两个人不会搞什么鸿门宴吧?自己虽然带来了一千兵马,可这些人都驻扎在城外,要是这个时候二人发难,我岂不是要......。”
“道真为何不喝茶呀?”
袁悠之突的一问倒是把张简从思忖中拽了出来,其实张简在面对袁悠之的时候便有一点惭愧之感,毕竟自己手下近万之众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到头来自己却背后捅了人家一刀,虽然这老话说的好“事事从权,兵不厌诈”,可张简还是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而恰恰也就是这份过意不去,才使得张简少算一步落入今日这般险境。
不待张简搭话,上首的韩钊却是先开口说道:“方才宴会之上乃是公事,如今故人重逢却是私事,大家不必拘谨。”
“故人?”张简微微一怔随即陪笑道:“韩刺史出身高贵,属下怎敢高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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