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元年十月的最后一天,楚国江州王、益州刺史卫牧终于迎来了他生命的终结。
在夷陵苦苦支撑了两个多月的卫牧从一开始的狂妄渐渐变得濒临崩溃,他最后甚至彻底放下自尊心向卫节请降,可一封封的请降书便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回应,就连外面的曹灿也是诡异非常。
自从曹灿得到了卫节的暗示后,他便在卫牧的生死上艰难抉择着。
杀了卫牧?
曹灿怕!
不杀?
曹灿更怕!
于是在思虑再三后曹灿最终决定围而不攻任卫牧自生自灭,而此时深陷包围的益州残部也早就已经没有了丝毫斗志,曹灿不来攻反而是让这些人松了口气,就这样原本势同水火的双方便好似不相干一样奇迹般的渡过了一个月的安稳时光。
可就算是如此,这种局面也注定难以长久,因为这些益州残部面临着一个难以绕开的问题,吃饭!
要知道整个夷陵丘陵被曹灿围困了两个多月,外无援军内部又消耗巨大,饶是如蒋约这些死忠大将再怎么弹压也终究是浮于表面如何能够长久。
特别是在最后的半个月时间里,这几万益州残部在将可以食用的东西搜刮殆尽后,甚至开始偷偷摸摸的吃起了死去同袍的血肉,而这种灭绝人性的行为在暗地里传播了几日后也终于在军中大行其道起来,此时的夷陵包围圈早已经不是人间,而是彻彻底底的阴间炼狱!
“报!!!”
随着传令兵的长声呼号,正在大帐中歇息的曹灿顿时满脸的不悦。
“大呼小叫什么!难道卫牧突围了不成?成何体统?”
传令兵闻言一滞,可脸上变幻的表情仿佛是在告诉曹灿,这个情报可是比卫牧突围了还要劲爆。
曹灿脸上的怒容慢慢变成了满脸的凝重,一个猛子翻下床榻冲到传令兵面前夺过其手中的情报,而这打眼一扫却已是惊得曹灿心神剧烈。
“卫牧死了!?”
“是谁传来的消息,是谁?!”
曹灿蒲扇般的大手拽着传令兵便是一阵猛摇。
可还没等曹灿问出个所以然来,帐外忽然又是一阵哗哗的甲胄摩擦之声。
“启禀将军,刚刚包围圈中的益州军残部忽然开始躁动大乱,各营主将纷纷请示该当如何应对。”
曹灿终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虽然事发突然有些慌乱,可随即心神一转便已捋出来了个大概。
只见曹灿稍微定了定神,然后大步出帐,犀利的眼神一一撇过众人,然后沉声下令道:“益州叛军山穷水尽,卫牧已经为其部下所杀,今日正是我等成大功之时,现在我命令各营部将趁敌军大乱迅速进剿。”
“末将领命!”
曹灿猛然记起了什么又接着叮嘱道:“你们记住,夷陵内叛军的生死你们可以自行决定处置,但是你们一定要寻得卫牧的尸身并保护周全,还有便是这信上所提到的人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白吗!”
怎一个乱字了得!
随着曹灿的将领下达,憋闷了两个多月的荆州大军便好似脱缰的恶狼冲入羊群,尸山血海再一次染红了夷陵大地,只可怜这些益州将兵最后竟都落了个客死他乡曝尸荒野的下场。
就这样卫牧被麾下将领袭杀、益州兵马死者十之八九,这场维持数月之久的卫牧之乱终于是落下了帷幕。
可即便是如此大胜,却也没能让将江陵卫节生出喜悦,因为建平传回的消息正让这位“如日中天”的帝王暴跳如雷。
江陵皇宫金殿内,卫节高座于龙椅之上眼睛死死盯着下面那具蒙着白布的尸体,大殿内死一样的沉寂,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响,甚至就连呼吸都恨不得停止。
“唐唐朝廷钦使,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却只回来了一具尸体?”
卫节冰冷的声音在金殿内回荡,下面几个跪在尸体旁的随行护卫此刻已经是吓得三魂丢了两魂七魄去了六魄。
这几个人当日因为没有随行前往夔州,所以在白帝城的他们也算是捡了一条命,可这钦使被杀他们身为随行护卫又岂能脱得了干系。
见没有人回话,卫节的声音不禁又阴冷了几分,“人死了这么久,你们却到现在才回来。”
看着跪伏在地瑟瑟发抖一言不发的几人,卫节也不想再说废话,随后朝着身边的内侍挥了挥手,然后及人便被殿外的金甲武士架了出去。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把太...把陆甲给我叫来!”
殿内的几个大臣闻听此言哪还敢在此逗留,忙不迭的纷纷逃出了皇宫。
此时的卫节很生气,他恨不得立刻马上现在就指着陆甲的鼻子质问他,他推荐的到底是一个怎样可用之才。
不多时,陆甲拖着苍老的身体颤颤巍巍的奉诏而来。
此刻的卫节对于陆甲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尊重,随着称帝之后的志得意满,那股隐藏在心底的猜忌也越发的开始膨胀蔓延,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以陆甲为首的一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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