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简从县署回来后,命人将钟贵等人羁押在了郡尉署大牢,并命吕庆功亲自带人看管。
这次张简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或许这次和董要撕破脸不是时候,但是要让自己和这些人官官相护草菅人命,张简自己还是难以战胜自己的内心,哎!
“先生,你说这次我做错了吗?”
空荡的房间,话音未落,一人信步自门外走入。
“哈哈,大人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又何必再自寻烦恼。”
“我是怕...”
“大人在孝平之时可曾怕过?”
张简不禁莞尔一笑:“不瞒先生,怕过。”
哪曾想王勉听后反而高兴笑道:“智不逾奸,权不逾奸,伐之莫胜;知不至大,奸者难拒。我还道大人如此年岁便已勘破人生之道,如今看来大人亦是常人也。”
“我在这正为董要之事发愁,先生却在那取笑我。再说了我何时像是勘破人生之道了,无非就是......”
张简话说到一半却又哽住难以说出,自己这三观的冲突和习惯的差异,却成了王勉眼中的勘破人生之道,可自己心底那份挣扎和矛盾又岂是旁人能轻易体会的。
王勉笑过之后才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大人既想要整治军府,那么与董要翻脸便是早晚的事。如今新军之事刚刚开始,若是只寄希望于新军,那这段时间郡军再惹出什么乱子实难预料,现在借此事于军府立威也算是一个好方法。”
张简咂了咂嘴,依旧有些担忧,“我是怕董要狗急跳墙,若是郡军不稳南康必乱,到时候我这颗脑袋怕是要不保喽。”
王勉看着张简犹豫了一下,“在下为大人所谋有些话就算是不中听亦应当直言,官场权谋之事理当进退有据,当竭力除根之时切莫妇人之仁,但有时却要点到为止进十退三留有余地。兴贤里一案牵扯颇大,正如大人所言若是赶尽杀绝难保董要不狗急跳墙,可这进十退三又恐大人心意难消。”
这进退之道张简自然晓得,昔日在晋安之时为平息与成氏之怨张简可是没少做卫则的功课,但时世不同却又让张简心生疑虑难以割舍。
“先生是想让我不要对董奇赶尽杀绝,这样一来也好卖董要一个面子好让他下的来台。”
“在下知道大人嫉恶如仇有为民之心,可现在不是时候,如今南康官府、势族、郡军盘根错节,光凭大人手中的实力是很难做到平衡的,还请大人能为全局着想而忍一时之痛。”
张简当然知道王勉说的乃是实情,可那份不甘心难免还是让他胸中发闷。
“事到如今我又能怎么样呢?”
“我想去大牢见一见钟贵。”
张简只身来到大牢,屏退了吕庆功等人独自向里走去。郡尉署大牢共分三层,前两层主要是关押一些普通犯人,第三层则是羁押一些要犯。
监牢地势较低阴暗潮湿,刺鼻的霉味让张简不禁捂住了鼻子,走到第三层的最里面,借着微弱的灯光,只见钟贵等人呆若木鸡的倚靠在墙角。
随着张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钟贵等人顿时来了精神,当看到来人是郡尉张简后更是直接跪在地上头如捣蒜求饶起来。
这几个人被带回郡尉署之后,张简并没有去审问几人,因为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现在他来到这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一件对于别人无关紧要可对于他自己却可以安心的事情。
‘咣当、哗啦’
‘咣当、哗啦’
铁链的撞击声和脑袋撞击地面的声音不断传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张简慨然一叹,双目死死的顶着钟贵的脸,问出了一句话:“钟贵本官问你,你调动屯兵到底是出自本意还是受董奇的逼迫?我要听真话。”
“回郡尉大人的话,小人是受董奇的胁迫呀,小人...”
“呵何”张简嗤笑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可等张简刚一转身,钟贵却又嚎哭着窜了上来死死抓住木栏,“郡尉大人,小人也是一时糊涂既害怕董奇背后的权势又想攀个前程,求大人饶了小的这次吧,只要能留一条命,小人愿意为大人当牛做马。”
张简停住了脚步,长出了一口气:“钟贵,你身为屯长知法犯法,殴死人命劫掠民财,死罪难逃,非是本官一句话便能饶你不死的。”
“小的愿意检举董奇不法之事,还有...还有董要的,小的......”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你的生死本官承诺不了你什么,但看在你还算坦诚的份上,本官可以答应你,你死之后你的家人不会受到牵连,只要本官在一日他们便是安全的。”
“大人”
“大人饶命啊!”
张简没有再理会身后的哭喊求饶,头也不回的径直向牢外走去。
在牢房门口等候了半天的吕庆功见到张简从里面出来了,急忙上前询问对钟贵几人应当如何处置,可是张简的回答却让吕庆功一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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