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从胸口传来,周文从昏迷中苏醒。轻微转了转沉重的脑袋,观察了下四周,自己现在是靠躺在一辆被重机枪打得支离破碎的丰田皮卡车后。
周围都是尸体,有自己佣兵团的兄弟,更多的是叙利亚叛乱武装人员的尸体。
周围静悄悄的,让人感到心悸的静......
自己是个国际佣兵,在国内服役时当过侦察兵,后来竞选特种兵时以微小差距被淘汰。再后来就退役回家,紧跟着就是没完没了的找工作,辞职,再找工作,再辞职。
六年前跟着一个战友到缅甸当雇佣兵,终于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还是当兵。于是就和战友一起加入了一个小型佣兵团,从缅甸到非洲再到了叙利亚......
周文仅仅简单的回顾了一下自己的历程,就感到胸口的疼痛让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在清晨的战斗中,一个原本想来很简单的任务让全团6个人踏上了不归路。
“情报,都是该死的情报失误,”周文低低的嘟喃了一声。
他清楚自己的伤势,右胸被打中,估计击伤了肺叶,头部被火箭筒破片击伤,右腿也中弹。他艰难的用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沾满鲜血的手指把一根烟抽了出来,掏出火机,点燃了香烟。
轻轻的吸,慢慢的吐了一口。
迎头的阳光有点刺眼。
清晨的战斗发生在叙利亚南部的一个叫曼杜卡的小镇边的土丘上,突然的袭击让大家都没有时间交代后事。然后,敌人死光了,自己的兄弟们也死光了。
周文看了看脚旁边横七竖八放着的5个小型通话器,那是兄弟们的装备,也是这个小佣兵团最值钱的装备,这可是德国最新型的GPR-5军用通话器,抗干扰能力强,穿透性极佳。
更具高科技的是太阳能充电电池储电量大,充电时,只要把电池放入通话器背面的充电巢内就可在阳光下充电。
那是在战斗中,自己兄弟还剩两个人时,那个笑起来很阳光,露出白白的一排牙齿的黑人突击手赛班,从其他兄弟身上收集放到自己身边的。
因为自己是团队唯一的狙击手兼精确射手,位置相对靠后,也是最有希望存活的那个人。
现在塞班就俯身倒卧在右前方10米外的一个土堆后,身下的血已经开始发黑,周文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头和胸口的血还在流,已经浸湿了脖子上挂着的佛珠,这颗佛珠是在缅甸的一次任务中偶然得到的,据说是很有些年代了。
他没注意到的是鲜血浸到佛珠就慢慢消失了,而佛珠却在渐渐的透出不知名的光泽。
周文忍痛伸手把脚边的5个通信器都捡起放在胸口,再把自己挂着的那个也取下来,一起放好,就像把兄弟们都抱在怀里一样。
他再次轻轻的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眼皮越来越沉重,在正午的阳光下慢慢坠入了黑暗......
周文在一阵阵颠簸中缓缓苏醒过来,“阿文,阿文,”一个略带沙哑哭音的喊声在耳边响起。
周文慢慢睁开眼,渐渐清晰起来,一个有着宽厚前额,眼泪鼻涕糊在一起的一张脸出现在眼前。
是大成,自己的同学兼好友。周文瞬间记起,但马上脑袋一阵刺痛传来,一股股的记忆像电流般涌入脑海。
“啊,啊,”针刺般的疼痛让周文不禁叫喊了出来。接着又昏迷过去,迷糊中听见大成的哭喊声“阿文,阿文,你醒醒,你一定不要死啊!”
不知过了多久,胸口传来一股舒服的气息,就像小时候躺在在母亲的怀抱中。像漂浮在温暖的湖水上,一荡一荡的让人迷醉,浑身上下忽然暖和起来。
还有种麻麻的感觉,紧接着,一股柔和的气息直冲脑海,脑袋的刺痛感消失了, 潮水般的记忆慢慢让自己清醒起来。
我是周文,民国十八年在山西太原国民中学读初三的十六岁学生。
我是周文,公元二零一八年在叙利亚不幸战死的三十四岁国际佣兵。
两股记忆,两个灵魂,像水乳般交融在一起,毫无间隙。周文瞬间就想起了自己的状况。
周文和好友许大成都是国民中学初三学生,两人都是大户出身,周文家是山西离石县有名的大户。
县城里最大的富源商号就是他家开的。
许大成家是娄烦县首富,家中田产上万,奴仆如云。还专门派个小厮在太原伺候他,典型的公子哥。
学校刚刚放假,许大成被家中的小厮黄三啜串着到城外看军队操演,于是就约周文同去。
周文本是要去在太原兵工厂当管事的舅舅家住几天的。
周文自幼丧母,自古就有见舅如见母之说,所以和舅舅特别的亲。但耐不住许大成的生拉硬拽,只好同去。
结果出城后被黄三诱带到一个山脚拐口,被几名黑衣大汉扑将上来,用麻袋套住头,几下就绑个结实,丢上一辆马车就晕头砸脑不知被带到哪里去了。
两人都是未经事的少年,何时见过此等阵仗,在惶恐和不安中,稀里糊涂走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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