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台前站着的是洛忧而不是楚凡，钢刀别说当众撒尿，在他未得到许可离开队列的一刻，乃至军姿垮了的一刻，可能已经被洛忧处决了。

但此时，训练场上的气氛并没有因为钢刀挑衅“最高长官”而凝固，反倒是充满了戏谑，士兵们都用一种看热闹的表情看着钢刀和楚凡，甚至还有人因为这般挑衅大笑叫好。

死囚营里有铁律，这是毫无疑问的，但士兵们所敬畏的并非铁律本身，而是制定铁律并冷酷执行的人。

在士兵们眼里，洛忧是一条凶狼，狼可怕吗？当然可怕！冷酷的猎手，紧盯你的每一处破绽，稍有不慎就会皮开肉绽，在这种致命的威压中，任何野性都会被压制在理性下。

但楚凡呢？他是什么？在士兵眼中，楚凡是一条狗，卑躬屈膝地跟在狼身后捡肉吃。

要让一条狗来统帅群狼？没这种道理。

此时此刻，楚凡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尿液和烂泥混合在一起的臭味已经混入鼻腔，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他的嗅觉，雨很大，士兵们不时发出的嬉笑声因雨水而模糊，但不知为何在他脑海中越来越响，到最后几乎要用刺耳来形容。

楚凡的呼吸沉重又急促，被淋湿的头发不断向脸上灌输雨水，他默默将手放到了腰侧的配枪，咬牙切齿地说：“最后警告，钢刀，再挑衅我，我有权处决你。”

“我是死囚营核心战力，你，处决我？”钢刀于空间袋抽出七尺黑钢大刀，往地上清脆一点，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冷笑注视着楚凡，蔑视道，“来，开枪，我让你先动手。”

士兵们都停止了嬉笑，等待事情的进一步发展，一边是洛忧的副官，另一边是死囚营核心战力，不管倒霉的是哪个，都是一场好戏。

就在楚凡把手指搭在扳机，钢刀把刀尖对准楚凡眉心时，一个小插曲破坏了这场对峙。

一名站岗执勤的士兵跑进了训练场，看了一眼对峙的钢刀和楚凡，再三抉择后，他还是选择跑到楚凡面前报告：“楚凡...”

楚凡依旧冷漠地盯着钢刀，目不转睛地回应道：“叫我长官，喊报告，敬军礼。”

士兵愣了片刻，不爽的神色从眼中一闪而过，但这个人还算比较老实，他敬了个军礼，说：“报告长官，有两个进化者，自称张公博中将的家臣，请求面见洛忧大校。”

“张公博...”这个名字把楚凡惊出一身冷汗，在被放逐到死囚营前，他也是个帝国士兵，很清楚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楚凡实在没想到，洛忧离开的第一天就让自己摊上这么一个人，他把手从配枪上放了下来，严肃地说，“拉布尔，带上你的先锋营跟我来。”

在骷髅城外的近郊，楚凡一行人遇到了请求面见的两名进化者，一个肌肉盘虬的壮汉，一个身着黑服的忍者，正是勇霸与无痕。

无痕一看到死囚营的人来了，也不说什么，直接从怀中取出了两包由密封袋包装的白面，丢到了楚凡脚边。

一看到白面，楚凡脸上掀起波澜大惊，这东西别说两包，哪怕两小撮被查到，在骷髅城都是要杀头的！

然而，楚凡还来不及说什么，无痕便抢先说道：“这次来就告诉你们一件事，张公博中将委托我二人拿毒品陷害洛忧，进而收回死囚营的北境募兵权。”

楚凡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一时间脑子差点转不过来，他盯着地上的两包白面看了一会，待情绪平复一些后，满脸疑惑地看着无痕说：“你们两人不是张公博中将的家臣吗？”

无痕点头：“没错。”

“那为什么不执行家主的命令，反来告密？”

“你开玩笑吗？我们两个是喜欢钱没错，但还不至于为了钱去跟怪物作对。”无痕把地上的白面往前踢了一下，说，“自由之翼的大天狗都死了，哪个脑子有泡的荒野进化者还敢惹洛忧？”

这样的回应让所有死囚营士兵都倍感光荣，仿佛是沾了洛忧的光，楚凡听后更是短促地一笑，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勇霸和无痕：“这是你们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无痕走上前一步，面具后的深邃眼睛快速扫过死囚营众人，问道：“洛忧在哪，让我见他，还有要事商量。”

楚凡回答：“洛忧大校公事出行，不在骷髅城。”

“什么？！”无痕眼神数变，瞳孔一下缩一下张，厉声喝道，“为什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干嘛说？”楚凡的眼睛从二人脸上扫过，将手背到背后，昂起头，“你们如果有什么要事，可以找我商量。”

“你？”勇霸一脸鄙夷，上下打量着楚凡，皱着眉头说，“你他妈是谁？”

楚凡脸上肌肉一抽，还是耐着性子说：“我叫楚凡，洛忧大校的副官，在他出行这段时间，我全权负责死囚营事务。”

勇霸蔑视地看着楚凡，不屑地说：“哪来的狗腿子。”

“勇霸，不要无礼。”无痕制止了勇霸的发言，退回了原来的位置，眯着眼说：“既然洛忧不在，我们以后再来拜访。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张公博肯定还会让我们做这事，到时候我们都会把毒品交给你们销毁。至于其他的事，你们自己注意。”

楚凡点了点头，象征性地敬了个军礼，说：“感谢配合，你们和洛忧大校都是荒野出身，你们帮了他，有机会他也会帮你们的。”

“我们该走了。”无痕拍了一下勇霸的胳膊，二人快速离开了楚凡的视线。

楚凡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包白面，挥了挥手：“找地方埋了，别留下痕迹。”

“你相信那只猴子和猪？”先锋营中，钢刀一脸鄙夷地走了出来，一脚踢飞了地上的白面，骂骂咧咧地说，“你是不是把荒野上的人想得太简单了？”

楚凡淡淡地说：“那你想怎样？”

“他妈的这还用问？杀了他们啊！”钢刀匪夷所思地盯着楚凡，瞪圆眼睛说，“管他们是不是真心来告密，杀了不就完事！这才是荒野的做法！”

楚凡冷哼了一声，不留情面地说：“闭嘴，钢刀，我自有分寸，轮不到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