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及已死,唯有恩荫其子,才能为陛下挽回些许名声。
武兴帝脸色一沉,不想答应:“换一个。”
燕国公就不,还说:“姐夫,姐姐心善,不会想看到任何人因她而死。”
“所有罪孽,皆由朕担着,与如如无关!”武兴帝从来不信命,可一牵扯到皇后,他就很信,生怕杀孽会被归咎到皇后身上,让她下辈子还受苦楚。
燕国公笑:“所以,请陛下恩荫林及长子,给林家孤儿寡母一个倚仗。”
武兴帝无法,只得同意,恩荫林及长子一个闲职。
又说燕国公:“你就是太心善,须知有些玩意儿,就不配活着,杀他们属于替天行道。”
燕国公笑,突然行了一礼,道:“是,小弟受教了。”
像他小时候,被家里长辈们教训后一般的认错。
武兴帝扯扯嘴角,终于笑了。
魏大监见状,松了一口大气,见膳食到了,忙道:“陛下,燕国公,能用膳了。”
“吃饭。”武兴帝下令,等吃完饭后,武兴帝没有让燕国公离开:“且等等,药在熬了,等吃完药你再回去,免得你又倒汤药。”
在燕国公府伺候的人说,燕周这小子吃腻了药,总是喝两口就倒掉。
下人一劝,他就说:喝两口了,已经有药效,无须把一整碗汤药全部喝完,那属于自找苦吃。
“他们竟背地里偷偷告状。”燕国公摸摸鼻子,无奈一笑。
武兴帝冷哼:“你歪理太多,身份又高,他们无可奈何,只得告到朕这里来……以后按时按量喝药,这是圣旨。”
燕国公跪下磕头,郑重道:“是,臣遵旨。”
“又做这怪样。”武兴帝说他一句,扔给他一条小铜管:“看看。”
燕国公抬手,一把接住,从拇指大小的铜管里,抽出一卷信纸,展开一看,笑了:“这秦家,还真是聪明,难怪能把世家豪强气得不轻。”
做新染料抢生意,为护住生意护住命,还借着献利之名,把陛下拉下水。
如今竟还献出秘方,甚至给了个经营新染料的法子,半官营,就是朝廷在各大州选人,代替朝廷经营,盈利五五分。
还说了,此法不仅能让朝廷赚到钱,还能帮朝廷得到一批各大州的民间监察官,助陛下及时的掌控各大州的事儿。
更绝的是,信上还说了,要是朝廷不收这秘方,秦薛黄三家可用朝廷之名,公开秘方,将这财路,给天下人百姓。
燕国公:“……秦家,不仅聪明,还挺有趣。”
啪,武兴帝将奏章拍在案上,冷笑道:“聪明有趣?分明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借他一回势就算了,他就当他们逃荒落户不易,施恩一回。
可他不追究,秦家是蹬鼻子上脸,这势是借得没完没了。
“你以为他们真是献秘方?这是想借着献秘方,搭上朕这张天梯,好一步登天!”
“蝇营狗苟,奸商行径,秦家二子还考场舞弊!”
燕国公不认同:“陛下,宁康年间的农门子弟舞弊案,多半是被陷害的。且秦薛黄三家虽有借势之嫌,却真不是奸商,甚至很有骨气。”
燕国公把秦薛黄三家给工人的工钱、货物进价卖价、历年的布施数额,给说了一遍。
又说了秦家起来后,没有拿姑娘跟闻靳解康等世家客商结亲。
薛东家进京寻靠山,却不耻做半奴而得罪世家豪强。
黄阳隆为人打抱不平,得罪官家子,不得不避走等等。
“还有郑南丹……”燕国公说起郑东家:“哀帝太子败逃江南州时,把京畿各府祸害得不轻,郑兄弟拿出自己的私产,购置米粮救济,还赠予钱财,助各府店铺重开,助朝廷快速稳住市价。”
“宁康末年天灾,黄家商行亦有布施;还捐赠银两,以助军事。”
武兴帝打断他:“行了,再夸下去,你该说姓郑的有从龙之功了。”
燕国公笑:“陛下当真了解臣,臣的下一句,还真是郑兄弟当有从龙之功。”
武兴帝看向他:“你这么抬举他,是想为他求官?”
燕国公点头:“有这个意思。郑兄弟有为官的才能,只是被耽误了。”
武兴帝却道:“给他官职可以,但只能是小官。还有你莫要太信他,闻此人所做诸事,可见此人不仅心机深沉,行事还颇为大胆,你莫要被他利用。”
燕国公却笑了:“陛下,人与人相处,讲的就是个互相利用,这词虽然不好听,可利用得好了,能互相成就。”
武兴帝听罢,还是道:“总之,你心里要有数。”
燕国公知道陛下把他当唯一的亲人,只愿他好,是乖顺应道:“是,陛下放心,臣会适当的离一离他。”
又问:“陛下可要收下新染料的秘方?”
武兴帝冷笑:“这秘方也不是什么难得之物,再过不久,底下人也能研究出来,朕为何要白白便宜了秦家?让秦家就此攀上朕这座大靠山?”
燕国公道:“陛下是天下主,天下臣民的靠山,秦家亦是陛下之民,陛下让秦家靠靠,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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