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桑,看到你没事我真是太高兴了!”
“哼!”
刚刚从警局被保释出来的岩崎裕平黑着脸,根本没有理会岩崎秀吉张开的双臂。
冷哼了一声从对方身边走过,径直走向他身后的一辆商务车。
岩崎秀吉脸上的笑容不变,耸了耸肩也不以为意,笑着跟了上去。
“爷爷有什么指示?”
“爷爷说,让你尽快回国,这里的事接下来由我全权负责。”
岩崎裕平顿时停下脚步,脸色更不好看了。
让这个家主竞争者看了笑话事小。
可岩崎半藏连将功赎罪的机会都不给才事大!
这说明……爷爷很失望,事情很严重!
“爷爷还想让你拿到佛头?”
按照常理,岩崎家都已经闹出这么大动静了,退回扶桑偃旗息鼓才是正常做法。
可现在却让岩崎秀吉留在华国……那就说明爷爷很可能还没死心……
这佛头究竟有什么魅力,事已至此居然还不放弃?
“爷爷想让我做什么,就不劳裕平欧尼桑操心了。”岩崎秀吉澹澹笑道。
岩崎裕平盯着对方那张皮笑肉不笑,仿佛带着面具的秀气脸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华夏有句古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呃……”岩崎秀吉愣了愣。“我做了什么?”
还跟我装是吧?
“哼!故意破坏我的行动,让我栽这么大一个跟头,然后再主动请缨将我取而代之……
佛头就是被你的人抢走的吧?
现在你只要把佛头送到爷爷面前,这功劳的确是大大滴!
不愧是我的秀吉殴豆豆!真是好算计!”
岩崎秀吉目瞪口呆的看着岩崎裕平,显然是被这一口天降黑锅给砸懵了。
这事儿你也能赖在我身上?
“裕平欧尼桑,这你就有些冤枉我了,当时你来华国做什么,除了爷爷和你,外人根本就不知道。
我怎么破坏你的行动?”
“哼!你也许事先不知道,但是我调查李海涛,动用的是家族资源。
只要是家族的高层想查,就会知道我的目标是他!
所以你就提前找到了李海涛,让他在我面前演了一出戏。
假意配合,实则是在给我下套!
没有李海涛做内应,什么人能够知道我的计划时间精准截胡?
没有他反戈一击,我又怎么可能让华国警方抓到把柄!”
岩崎裕平死死盯着对方。
“说吧,你用了什么手段,让那位李馆长不惜把自己搭进去,也要拉我下水?
是手里掌握了他更多的把柄?还是绑了对方的儿女?”
岩崎秀吉:“……”
你这一顿分析勐如虎,我都差点相信这事儿真是我干的了!
我承认,如果早知道那佛头对爷爷那么重要,说什么我也得搞你。
问题是,真不是我啊!
张嘴想解释,可发现对方这逻辑居然完美自洽,根本无懈可击。
不论是能力还是动机,最大嫌疑人似乎都是自己……
“欧尼桑,失败是你自己的责任,不用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吧?
就算你怀疑我,也得拿出证据啊?”
岩崎秀吉一脸委屈道。
他是真委屈,然而那张略带伪娘特质的清秀脸蛋,怎么看怎么虚伪。
看在岩崎裕平眼中,这就是赤裸裸的有恃无恐了!
“你别得意!最好不要让我找到证据!哼!开车!”
岩崎裕平双目喷火的瞪了对方一眼,钻进商务车扬长而去……
岩崎秀吉原地凌乱,表情有些僵硬。
本来是来听“败犬哀鸣”的,结果莫名其妙就挨了一口黑锅。
这家伙该不会是知道回去肯定会受罚,所以打算在爷爷面前告自己的状,来为自己推卸责任吧?
不愧是自己的一生之敌岩崎裕平,这招无中生有、反客为主,用的可真是无耻!
摇摇头,将这件事暂时放下,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查清佛头的去向……
人还未到华国,他就已经动用家族势力,加上金钱开道,将当天晚上的事情调查了个七七八八。
岩崎裕平派出的人很确定的说,是有人在他身后不足一米偷袭了他。
然而从警方拿到的监控中,从头到尾却只有一个人。
而装着佛头的背包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这事儿……听着跟博物馆怪谈一样……
东西肯定不会凭空蒸发。
要么就是跟岩崎裕平猜测的那样,被人半途截胡,要么……只能是华国人自己搞的鬼!
想想也知道,有能力删减或者剪辑监控视频的,就只有华国方面。
而华国之所以这么做,动机也很明显。
毕竟东西要是没丢,那华国还怎么找借口发飙?
不发飙,岩崎家怎么可能大出血?
捞个岩崎裕平不算事儿,赔偿丢失的佛头,那才是大头!
不往佛头的评估价上翻个五六七八倍,那华国能善罢甘休,这么痛快就将人放了?
“幽灵大盗……哼!根本就是自导自演吧?”
岩崎秀吉露出一副尽在掌握的表情,钻进另一辆商务车渐渐远去……
……
看着前后脚离开的两辆车,不远处盯梢的汪兆平皱了皱眉。
岩崎裕平背后的势力,虽然已经通过外交手段,付出了一笔数目令人无法拒绝的赔偿金,将人暂时保了出去。
不过华国警方,却还没有放弃对佛头的追索。
事后,他们翻遍了整个博物馆,几乎是挖地三尺,却始终一无所获。
那佛头,就好像真的凭空蒸发了一样。
对馆长李海涛的审讯也没有任何收获。
他一开始,甚至对手机里的录音都一副毫不知情的错愕模样。
直到反应过来之后,才立刻改口,称自己良心未泯,这就是专门留给警方戴罪立功的。
面对减刑的机会,傻子才会说这“录音”是“幽灵”给自己录的呢!
“幽灵大盗”这边毫无头绪,汪兆平等人的怀疑目标自然就又回到了岩崎裕平的身上!
虽然明明即将得手,根本没有必要节外生枝,还把自己给搭进去。
可自始至终,也就只有这个岩崎裕平派出的人接近了佛头……
在没有“第二嫌疑人”的情况下,岩崎裕平自然就是最大嫌疑人!
就这样,岩崎裕平怀疑佛头在岩崎秀吉手中。
岩崎秀吉则认为佛头还在华国手中。
而华国却觉得佛头可能就在岩崎裕平手中……
一条完美闭环的猜疑链就出来了……
吩咐人盯紧岩崎家的动向,汪兆平想了想,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世界第五大王牌情报组织”——“朝阳群众”的热线电话……
【都~都~】
电话里几声等待提示音之后,才被人接通。
【喂!】(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阿唎耶……)
对面传来孟浪的声音,不过背景音比较嘈杂,似乎有点像是……在寺庙里听到的那种梵音禅唱?
“孟老弟,我是老汪啊,你现在在哪儿呢?方便说话吗?”汪兆平迟疑道。
【方便啊,在家呢,有什么事你说。】
在家?在家你放什么梵音禅唱啊?我还以为你在庙里呢……
这年头的90后,不搞rapper,都喜欢这调调了?
按下心中的疑惑,他有些不好意思道。
“孟老弟,我今天找你,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儿,你听了千万别生气,是关于那个佛头的……”
说起来,这佛头还是人家三番两次提供了情报,最后才给找回来的。
要是没有人家提醒,那佛头更是早就在半道就给劫走了。
人家为了国家大义,不遗余力的免费帮忙,可以说是追回佛头的第一大功臣。
而且临走,人家还再三叮嘱有人可能还在打佛头的主意。
可是现在呢?因为博物馆出了内鬼,导致佛头丢失,这完完全全就是他们看管不严、疏于防范的责任。
换成你,一腔热血的给公家献上国宝,结果还没焐热呢,就被内部给监守自盗了……
那不得寒了仁人志士的心?
佛头刚丢的时候他就想跟孟浪说这件事,却一直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
只想着若是能追回来,到时候再跟孟老弟说一说自己与“幽灵大盗”的斗智斗勇。
可事到如今,佛头能不能追回来还两说。
他还是觉得怎么也得给孟浪一个交代。
【哦,你是说佛头被盗的事儿啊……】
“呃……孟老弟你……你都已经知道了?”
汪兆平一脸错愕。
由于桉件还在侦破阶段,加上岩崎家动用了关系,这件事都还没见光,新闻上更不可能有相关报道。
“也是,以孟老弟的情报能力,这事儿肯定也瞒不住你……”汪兆平一脸苦笑。
【诶!别介,什么情报能力,我就是个干保险的销售,也就是朋友多了一些,多听了一些小道消息。
这么说可容易让人误会。】
“行!知道孟老弟你低调,不过这事儿我得代表政府向你郑重道歉!
明明你都已经提醒过我们了,可最后还是……”
【别!道什么歉啊,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偷了人国宝还给砸了,结果人家还得派人来跟我道歉……
这事儿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啊……
“啊?什么?”汪兆平不明所以。
听听!听听人家这都什么级别的思想觉悟?
这要是每个华国公民都能有这种责任心,出了事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华国警方的声望何至于每况愈下?
原来华国不缺好警察,缺的是好市民啊!
不过……听着怎么有点怪怪的……
“咳!那个,孟老弟你就别说反话来讽刺我们了,我们知道这事儿办的实在差劲,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唉!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事儿?】
汪兆平闻言,更加不好意思了。
“这只是原因之一,另外也是想要找孟老弟帮忙,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关于岩崎家的信息。
比如……对方为什么三番两次的想要得到那个佛头?
虽然那个李馆长和岩崎裕平的供词都如出一辙,说是为了家中长辈大寿献礼。
不过以我办桉多年的经验,只怕这事儿绝不是这么简单!”
嗯……老汪你的直觉很敏锐,岩崎家确实不只是喜爱这尊佛头那么简单。
不过这就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说来话长,长到不能跟你说,不然我怎么知道的就解释不清了……
【这事儿我恐怕帮不上忙,国内的八卦我还能给你打听打听,你看我也没出过国,国外的消息那真是鞭长莫及。】
“这样啊……”汪兆平倒也不抱什么希望,点点头。
“行!那孟老弟你帮忙关注一下,如果有任何有关佛头的消息,麻烦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一定一定!】
……
挂断电话,孟浪看了一眼书架角落一本泛黄的古籍。
佛头都碎成渣了,找肯定是找不回来了。
不过这《华严经》倒是可以找个时间还回去……
零已经将内容都扫描下来了,这书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他仔细检查过,上面也没有关于“奇书”的任何有用信息,也不用担心信息泄露。
其实论文物价值,这本女帝手抄本的经书可比佛头更胜一筹。
一换一,国家也不亏。
就是得等这阵风头过去再说……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阿唎耶……”
梵音禅唱依旧在耳边萦绕,是种让人宁静心安的旋律。
敲了敲笔记本。
“零,咱们继续上课!
刚刚我们讲到,零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欲为诸佛龙象,先做牛马众生……”
【主人,我其实不明白,为什么我一个机器人,还需要学习佛法和儿童启蒙?】
孟浪没好气的瞥了它一眼。
“别抱怨读书太苦,那是你去看世界的路!”
顿了顿,还有句话憋在心里,担心杀气太重,到底是没敢说出口。
“如果这个世界都没有路了,那还要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