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斟酌地道:“宋人善守,我们除了现在的攻城方式之外,可以挖掘地下坑道入城,还有修建土山,据高临下,就不怕他们的火油了,再有就是围困饿死渴死守军。”
“卿看何策可行?”蒙哥汗再问道。
“挖地道进城,只怕宋人有备,臣曾记起当年宗王口温不花进攻黄州,欲挖地道进城,被孟珙破之,这孟之祥深受孟珙兵法传授,麾下兵将必受其教诲,不过我们可以一试。还有修建土山,也是行的,至于围困宋军……”汪德臣苦笑道:“孟之祥乃是个经济人,擅长耕种与养殖,可能城内积谷如山,腊肉满库……”
他没说出来的意思就是说只怕蒙古军退兵,城内物资依旧没有耗尽。
蒙哥汗道:“何妨讲讲孟之祥!”
他对于南蛮持轻视的态度,从来不把南蛮当一回事,毕竟南蛮的水平太逊色了。
但在汉中府城下受挫,因此他对南蛮主将孟之祥来了兴趣。
于是,汪德臣就把孟之祥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包括他或者他的手下干掉宗王也速该,将都元帅秃雪、朵欢,杀死勇士郝和尚拔都,连续打败了万户赵阿家族三代,让赵阿家族除名,刘黑马、田雄、郑鼎、夹谷龙古带等人屡次三番在他手下吃瘪,甚至丢了性命。
至于汪古部,汪德臣也不讳莫如深,而是将汪家父子打的败仗说出来,还有二个DD都死在了孟之祥手里。
说着说着,他停止了语言,因为大汗正死死地盯着他。
汪德臣心中懊悔:“啊,我不应该说这么多的,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不料,蒙哥汗将他手上拿着杯中马奶浇于地上,赞叹道:“好男子!他日再生,当令我得之!(为我所用)”
大汗爱英雄,他知道他的蒙古好汉是如何逆天的战斗力,那可是人挡杀人,神挡杀神,兵锋所指,无有不胜,乃打遍欧亚无敌手的天军!
然而不可一世的蒙古军遇到了孟之祥,却被他一再击败,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打的是神仙仗,既打败了蒙军,又保存了自己,好整以暇,自己没有危险,他不是英雄,世间谁人可称英雄!
此时的蒙哥汗,犹如当年长坂坡一战,曹操在景山顶上,望见一将,所到之处,威不可当,急问左右是谁。曹洪飞马下山大叫曰:“军中战将可留姓名!”云应声曰:“吾乃常山赵子龙也!”
曹洪回报曹操。操曰:“真虎将也!吾当生致之。”遂令飞马传报各处:“如赵云到,不许放冷箭,只要捉活的。”
若孟之祥落入蒙古军包围圈里,蒙哥汗必当令不许放冷箭,只要捉活的!
如此一来,蒙哥汗的言语传出去,那些遇到孟之祥之后打了败仗的家伙们也就不以为耻了。
因为败在英雄手里,不是丢脸,没见到大汗都这样认可孟之祥吗?
别人想败在他手里都没有这个资格哩!
……
攻城依旧,蒙哥汗没让汪德臣在那里隔岸观火,而是命令他负责挖地道。
汪德臣心中不以为然,还是指挥人员老老实实地挖起了地道。
他们在营地里挖起来,以帐蓬遮掩,只有晚上才把土运出来。
从城北挖了三条通往汉中府的地道,一条中途遇到水层,淹死了几十人,不得不荒废,一条则碰到硬岩层,怎么都挖不动,最后一条倒是挖到了城里,正如汪德臣所料,宋军早就有备,通过侦听听到鞑军地道方位,也挖了地道,两个地道相通,宋军往里喷入毒烟,上百鞑军就死在了地道里,之后这条地道就成了鬼门关,过不去,荒废掉。
还有堆垒土山,近着的土山,遭遇宋军投石机猛轰,上山人员皆被砸得头破血流,根本站不住脚,也是无用。
土山并不是糟糕的策略,关键得看对手,宋军的投石机多,反占了优势,换作是能力弱,装备不足的守军,则形势逆转。
无计可施的鞑靼人只能用老办法,蚁附攻城。
从高空望下去,但见得城墙外侧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攀爬的鞑军士兵,也可见,在这种场合,人命苦如蝼蚁一样轻贱!
汉中府主将杨大渊将城中四门分派自己守北门,杨大楫守东门,副将曹世雄守西门,部将王佐守南门,与他们约定:“人在城在,人亡城破!”
诸守将精诚团强,努力杀敌,利用城池屯积的守城物资大量地杀伤敌人,让鞑靼人寸步难行!
让鞑靼人惊恐的是宋军大量地使用了神臂弩,这种弩笨重,野战时不好携带,但用在守城上,却是杀敌利器。
遇到了神臂弩,鞑靼人的重甲、盾牌统统不顶用。
宋军的神臂弩不仅多,还射得准,很多鞑靼人的猛将兄都被神臂弩射杀,饮恨西北!
即使是鞑靼人雄起,突上城墙,由于城墙两重,当他们无法突破内城墙时,宋军蜂拥而来,合力把上城的鞑靼人杀光光。
虽然烽火连天,箭矢横飞,但宋军却觉得压力不大,还有闲暇去享受奶茶。
又一次打退了鞑靼人的进攻,杨大渊大口大口地呷着奶茶,只觉得无比地惬意。
此时此刻,他心中充满的是孟之祥的景仰。
汉中府守军达到三万人之众,是整个川军中最大的单位。
一般地,朝廷为了防止将领坐大,不会让将领统军多多益善,比如孟之祥的青居军,顶多也是二万人,给你统兵二万人,已经很看得起你了,多是万把人之下。
但孟之祥奏过朝廷,要求给汉中府三万守军,他认为汉中城重要,再三坚持下,朝廷许之。
杨大渊有这么多的兵力,打仗时征发数万民壮,城下敌人兵力又不占绝对优势,城内还有这么多的防御物资,因此打起来,别看鞑靼人气势汹汹的,但汉中府城有惊无险。
这时诸酋也失去了夺城的希望,他们看到自家军队都被阻击在城下,这表明守城的力量非常可观!
如果城头三番四次被鞑军攻上去,则表明守城力量薄弱,己军大有希望赢得胜利。
因此诸酋委婉地提出绕过汉中府城,另攻剑阁入川,但蒙哥汗出于自家的面子,以及担忧汉中府守军抄其后路(这倒也是,数万宋军的威胁不小),没有同意绕城别走,而是让军队在汉中府城下死叩不停。
四川打得厉害,京湖与两淮同样也是战火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