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满天的时候,史嵩之在他位于襄阳城外、汉江岸边的别业举行了一个小型私人宴会,招待孟珙、史志超和孟之祥,主人是史嵩之,陪客则有他的幕府苏先生与心腹家将梁必大。
苏先生一副文士模样,三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期,看上去颇为精明强干,他话不多,。
梁必大则是身材雄壮,双臂充满了力道,弓马娴熟,他挂有京湖制置司的职司,实际上是史嵩之的家将。
史嵩之这样的人物,自然不会完全依靠孟珙,除孟珙之外,他还支持和扶持了数支军队,只不过孟珙的忠顺军最为出色而已。
史嵩之于嘉定十三年(1220年)进士,调光化军司户参军,后任襄阳户曹,历任襄阳通判、知襄阳府和京湖制置使,在襄阳经营已逾十年。
他建起了门前汉水流淌的私宅,叫做“明秀园”,宅第非常大,山水相依,绿植花卉遍地,内建一座座亭台楼阁和屋舍楼房,非常雅致,显示出朝廷进士、封疆大吏的不凡造诣。
他亲切地对孟之祥道:“老夫此处有书房,藏书万册可以一读,还有演武堂和箭场,却无多少人来,白白浪费了,长缨你以后来襄阳,就到这里住下,别住馆舍花冤枉钱,顺便读书习武,可以进益!”
“长缨谢过伯父,早晚请教,伯父不嫌小侄咶躁就好!”孟之祥恭敬地道。
“不妨事,不妨事,地方大,你就是在这里跑马都吵不到老夫读书!呵呵呵!”史嵩之叮嘱道:“一定要来哈!”
“是!”孟之祥应到。
旁边的史志超鼓起一副牛眼看着孟之祥,心忖我这个亲生侄儿也没见自家伯父这么地客气,平时见面不是喝来就是骂去的,孟之祥的待遇让史志超深陷凌乱中,究竟谁才是嫡亲的侄子?
在明秀园内的“望江亭”摆了两席,亭内一席是史嵩之与孟珙,亭外一席则是史志超、孟之祥、苏先生与梁必大四人。
这望江亭地势高,可观滔滔汉水流过,景致大美,在此进食,则胃口上佳。
孟之祥看菜式非常硬朗,正是羊肉宴,史府的大厨十分高明,一羊多吃,做了个全羊宴,菜式包括了药材羊肉汤、铁锅羊肉、炒羊排、葱爆羊肉、菠菜炒羊肝、炖羊腩、芥菜羊肉丸子,最后是羊粥。
不仅如此,到来送菜、左右服侍的都是府里的青春靓女,声娇音媚,更添食欲。
景美、人美、菜式丰盛,史志超、孟之祥、苏先生、梁必大四人胃口大开,大吃特吃,放开肚皮来吃,吃个饱!
看到他们吃得开心,主人史嵩之十分欣慰,对孟珙道:“吃饭有战斗力,打仗更有战斗力,来,璞玉,你的手下不错的,我敬你一杯!”
这回可不是大碗喝酒,而是酒杯文雅饮酒。
酒过三巡,史嵩之说起正事,问孟珙道:“我们消灭了武天锡,武仙部队折损一半,虽然遭受重挫,但他们还停留在光化军境内,你的部队损失不小,需要修整,且为之奈何?”
“明公,金军乏粮,必走吕堰一线,明公已经在此经营多时,可将其拦住,待敌疲弱之后,忠顺军即行出动,保证武仙来得去不得!”孟珙胸有成竹地道。
现在是私宴,两人关系亲密,史嵩之称呼孟珙的字,而孟珙则称其为“明公”是对上位者的尊称,表明他与史嵩之是同一阵营的上下属关系。
“可有把握?”史嵩之追问道。
“确无问题!”孟珙斩钉截铁地道。
“很好!”史嵩之高兴地道。
……
这餐吃到宾主尽欢,离开时,史嵩之还给孟之祥送了份礼物,乃是建康着名的三越书塾出的《孙子兵法》精制版,鼓励他多多研究兵法,努力打胜仗,孟之祥唯唯。
史嵩之让苏先生去送孟珙、史志超和孟之祥出园,然后苏先生回来禀道:“明公,他们离开了!”
“来,伯德(苏先生的字),一起坐坐!”史嵩之招呼苏先生进亭同坐。
此时已经撤席,就摆了茶具,两人饮茶,周围不用下人侍候。
见史嵩之皆事顺遂,心情甚爽的样子,苏先生趁机问道:“这孟家小七虽建有些许功勋,何得明公如此垂青?”
“怎么,你也有意见了?”史嵩之侧头问。
“不,我与他文武殊途,有啥意见,倒是见史志超眼红得很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苏先生笑道。
“哈哈哈!”史嵩之也忍不住笑起来了,然后他说道:“这孟家小七,非池中之物,非同小可哪。”
“何以见得?”苏先生问。
史嵩之站起来踱步道:“他不怕我!”
“不怕你?”苏先生奇道。
“是的,我看他的眼神和言行举止,是桀骜不驯,充满自信,十分狂野,对我、甚至对朝廷没有半点尊敬之意,之所以对我尊敬,只因我手上的权力。而且,我们上菜的靓丽美女,他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少年戒之于色,他能够管住自己,所图不小!”史嵩之分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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