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的是,张启山胸前的伤口又裂开了,白琉璃一个大活人直接撞上去,不裂开才奇怪。
张启山坐在床上,看白琉璃拧了帕子,给他擦去血迹,又用纱布沾了药粉抹在伤口上,再替他绑好绷带。
白琉璃低着头忙前忙后,几根发丝翘起来,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
张启山手指轻轻动了动,但最终没有伸手。
白琉璃又检查了一遍,确保伤口被妥善处理好了,才坐直身体瞪他,“你这伤昨晚上就裂了一次,今早又裂开,还想不想要命了。”
张启山沉默不语,他说不出什么讨饶的话,只伸手去拢住白琉璃的手,细细地端详她。
面色并不憔悴,只是眼神中带了些许疲惫,眼下有浅浅的乌色,怕是好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了。
昨晚又照顾了他一整夜。
张启山恍然想,他欠她的越来越多,怎么都还不完。
白琉璃看张启山失神不语,还以为他又有哪里不舒服,连忙抽出手去摸他的额头,“没发烧,是头晕吗?还是觉得伤口痛?”
张家人哪有伤口痛这个说法?
张启山没应话,只是闭上眼睛将头轻轻前靠,把额头贴在她的掌心上,只觉得源源不断的温暖从额头传遍全身。
片刻后,张启山睁开眼睛坐正,把话题挪到了正事上,“矿洞里很危险。”
张家的人好像都是这样,越是在重要的人面前,越不肯把伤口露出来。一定要小心翼翼地藏好,只展现出自己最强大最可靠的一面。
受再重的伤,也不想她担惊受怕。
“看得出来,毕竟连你都受了这么重的伤。”白琉璃配合地转移话题。
张启山抿了抿唇,“若想一探究竟,可能非要二爷下地不可。”
他说这话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白琉璃的神情,他喜欢白琉璃,喜欢的隐晦;他不喜欢二月红,不喜欢的也隐晦。
喜欢是真的喜欢,想相伴一生白头到老的喜欢,只是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如今局势危急,他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上战场,若真的马革裹尸留她一人,只是想想就让张启山心头钝痛。
他亏欠她已经够多了,若她无意,何苦再累她半生。
不喜欢其实谈不上不喜欢,只是有三分妒,三分怨,四分不甘。
妒二月红先行一步,怨自己总是迟来一步。
张启山又回想起梦中那句话,
“张郎,你来的好迟呀。”
是啊,他总是来迟。
去北平去得迟,来长沙也来得迟。
白琉璃不知道张启山心中所想,只是无奈地摇摇头,“二哥中毒了。”
张启山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是东瀛人?”
白琉璃点点头,将事情和盘托出,又道,“其余人的毒已经解了,唯有二哥的毒难以根治,只能暂时压制住,要想治好,得拿到一味药。”
“鹿活草。”
张启山一皱眉,“能起死回生的鹿活草,如此名贵的药材,恐怕不好找。”
“不,我已经寻到了踪迹,不久后,北平的新月饭店就有一株,我正打算去那里。”
“我和你一起去。”张启山看着白琉璃,说道,“于公,二爷是被东瀛人所害,不能不救;于私,国内哪里都不太平,我和你一起去,也安全些。”
白琉璃一笑,“好,有表哥陪着,我也更放心些。”
张启山不言语,他忍不住看着白琉璃,在心中想到,若中毒的是我,你会不会也奔赴万里,为我求药呢?
但这话太矫情,他问不出口。
于是他说,“长沙近来有什么事情吗?”
唯有这时候,张启山多少有些羡慕二月红,二月红能只谈风月不谈公事,但张启山实在不擅风月,所以他们之间,好似就只剩下繁杂的公事。
只是好在,白琉璃爱风月,但也更爱公事。
她将张启山不在时发生的事情,连带着自己的解决措施一一道来。
张启山毫不惊讶地发现,白琉璃不过比他早回来两天,但各项事宜已经被她处理得井井有条,根本用不着他主持大局了。
“不过,上头新派了个情报官,叫陆建勋。”白琉璃补充道,“我昨晚收到了情报,这人拉帮结派是把好手,此次来长沙恐怕来者不善。”
张启山冷笑,“来长沙拉帮结派?”
长沙那帮子牛鬼蛇神连他张启山的面子都不一定给,更别提什么陆建勋了。
九门中九个当家恨不得建八十一个聊天群,就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连欧洲各国都比不上,陆建勋除非有胆子直接平推,否则他一个群都混不进去。
白琉璃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一时也忍俊不禁,“表哥这话可把陆长官和九门都踩了一通,说出去不利于九门和谐啊。”
这话说得促狭,明显是打趣他,张启山也不在意,抓住白琉璃的手捏了捏,“本就只是说给你听的。”
他俩私下的时候确实是无话不讲,张启山脾气直,又是野路子出身,搞长沙的牛鬼蛇神没什么问题,但在其他方面堪称一团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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