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长春道长和太医们又一次进来诊脉时,就见汉王殿下扯着平安,心急如焚。
“快,快去抢回来…吃的,都是师姐带给我的,是孤的…”
哇,殿下好白!
不不,
他居然有精神抢东西?不,是吃东西了?
太医还琢磨着医书上有句话,说人胃口开,能进五谷,便是身体恢复的标志。
长春道长已经老当益壮,一个箭步冲到床前,把上了小殿下的脉。
随即震惊的看向平安,“你到底喂他吃什么了?”
沉寂许久的脉象,居然焕发出勃勃生机,开始好转了!
平安一呆。
扭头看向桌上的米粥和酸菜,“这,这还没开始喂呀。”
长春道长却是眼神一亮,又一个箭步挪移过去,端着小殿下那份饭菜,风卷残云,吃得极香。
脉象已好,年轻人恢复就快,反倒是他老人家,急需滋补。
“还是家乡的米好,菜也香!”
平安只觉,衣袖开始发抖。
小殿下紧紧揪着他,凤眸圆睁,悲愤万千,“明明孤,孤才是病人…”
这些人,都讲不讲理了?
平安为难。
人都吃过了,抢回来也不能给你了呀。
哈哈!哈哈哈!
晚了一步,把着小殿下另一手诊脉的太医,欣喜若狂。
“殿下的脉象在好转,果然我昨天用的方子是对的!终于见效了呀!哎,你小子提的这是什么玩意儿?不许乱给殿下吃喝。”
郑飞扬一脸心虚的提着水壶,“没,没啥,水来着…”
“我看看!这水怎么是黄的,这么脏!”太医怒了,“怪道之前殿下病一直不好,原来竟是这样脏水喝的!”
郑飞扬急了眼,这锅他不背,“我昨儿才来,你少赖人!”
太医还想说什么,可长春道长已经放下吃得干干净净的碗筷,探头来瞧,“小飞你煮的什么?”
郑飞扬不好意思说,拼命往后藏,“没,没啥…”
可身后,端着碗粥和小菜,就被赶出厨房的上官令,揭开了壶盖。
“灶心土?呃,居然是灶心土!”
长春道长,太医,连同黑着一只眼眶,凑在门外偷听的神婆,全都呆滞了。
打小入宫,民间常识略匮乏的平安有点懵。
“灶心土,那是什么?”
郑飞扬眼看瞒不住,支吾说了实话,“我们那儿,人若要出远门,都会在自家灶心敲一块土。若路上遇到水土不服,拉肚难受什么的,就煮一壶水喝来保平安。
我都差点忘了,是美娘妹妹想起来,特意让焦大叔赶着送来。小殿下你头回离家这么远,保不齐就是闹这个病。
刚上路那几日,嗯,我看大伙儿都有些拉肚子,也煮了几回水的。平安你也喝过,不是都好了么?”
看他渐渐振振有词,平安恍然,“怪道那几日叫你去打水,打回来都是黄的,还说就只有这样,哄我们喝了,原来全是土啊!”
神婆忽地在门外,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
“真是八十老娘倒绷孩儿!殿下压根就不是什么瘟疫,他就是水土不服!这灶心土煮的水,多给他喝几日就好。”
太医冲上前,又给殿下诊了一回脉,恨恨跺足,“这症状虽跟瘟疫近似,但也跟水土失调一样啊,我们怎么就没往这处想?”
他气得差点骂娘。
不,这事不能怪老娘,只能怪他老娘的蠢儿子。
凡事总往复杂里想,其实有时很简单。
“改药方,改药方!水土失调,谁不会治啊。赶紧来个人,给皇上报信儿去。这要是再治不好,集体吊死得了!”
长春道长笑着叹气,“老道也真是该打!早年出门都会备上一块灶心土。这些年,因跟徒子徒孙们走南闯北的多,竟把这事给忘得干干净净。上官兄你是不是早想到此事?是以才如此笃定你弟子没事?却怎也不提点我一声,害老夫多少天都睡不着。”
上官令意犹未尽的搁下空碗和筷子,满足的摸摸自己肚皮。故作高深,实则他也忘得一干二净!
“我说了有什么用?还不是得等我女弟子把灶心土送来?所以我早说了,他这病不是不能治,是时候未到,瞧把你们吓得。”
这话也就哄哄长春道长这厚道人了,林俊武本想拆个台,忽地眼角黑影一闪,顿时高喊。
“不好了!抢东西啊。小薛大人,你也是朝廷命官,抢这些酸菜咸肉你好意思么?”
“这个孽徒,孽徒!”
“把东西放下,放下!”
上官令和长春道长不顾年老体迈,追打上去,而小薛大人只留下一个灰扑扑的潇洒背影,掩护着背得琳琅满目的薛良,大步跑了。
嗯,给小殿下的。必须要抢,就当是替大小姐“报仇”了!
小殿下奄奄一息,垂死挣扎,“孤的…孤才是病人…平安…”
快去抢回来,没见这些刁民都在欺负孤么?
平安想想,一脸憨厚的摇头,“这些不是长辈,就是官员,还有您师兄,奴婢可不敢,还得殿下自己来才是。”
你,你个小没用的!
等孤好了,孤要报仇,报仇!
小殿下斗志昂扬,眼看是死不了啦!
可京城不知,还在散播着汉王殿下染上瘟疫的流言。
甚至,愈演愈烈。
徐皇后原本还想散播一下流言,譬如说她家弟弟原是清白的,只是被人冤枉才祭的天,所以老天降下责罚,让闵柏遭了报应。
但皇上接下来,做的一件事情,让她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燕成帝亲自上宫中皇庙祭祀,跪足一个时辰,替长子祈求平安。
旁人不知,但徐皇后的耳目却送回密报。
皇上可是在神佛面前许愿,愿以十年阳寿,交换长子平安。
徐皇后恨得顿时拍断一根长指甲,没想到皇上会这么看重这个庶长子。
若她随意攀咬,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反招皇上厌弃。
但要是让她什么都不做,心里又实在不高兴。
正生着闷气,徐夫人入宫来了。
徐太师是在家里躲羞,但一门心思,还是扑在朝堂上哪!
要说真是父女连心,徐皇后不高兴,他能高兴得起来么?
因徐赟是祭天处死,连尸首都不能葬回祖坟。派去边关的下人,也只敢一副薄棺,随意点个坟头,将他草草葬下了事。
杀子之仇,不可不报。
徐太师在家憋了这些天,又憋出一条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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