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不用许言出头,她也出不了头。
蒋远周更是一脸的坦荡,两眼看着前面,许情深往后走了两步,她抬手拍打着车窗。
许言双手紧握,视线望出去,“蒋先生,要不我跟蒋太太解释下?”
“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蒋远周抬了下手臂,看着车窗缓缓降落。
许情深的视线不受任何阻挡,将坐在后面的两个人看得清清楚楚。
“远周?”
蒋远周这才看向窗外的许情深,“许小姐出院了,我送她回家。”
“你怎么事先不跟我说一声?”
“这有什么好说的吗?”
许情深隐忍着怒气,应该是没想到蒋远周会当众跟她讲这样的话,她眉宇间暗藏了委屈,“远周,你不是说你最近很忙吗?既然忙不过来,这种事让老白去做就好。”
“我做事,不用你来教我。”
许情深脸色彻底阴沉,老白如坐针毡,他不想听到两人争吵,可是这样的场合之下,他又插不进去一句话。
“远周,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蒋远周摆明了是不想和许情深多说什么,“我先送许言回去,其余的事,等我回家再说。”
“你喊她许言?”许情深的语调拔高起来。
蒋远周头疼,伸手轻抚额头,“这是她的名字。”
许情深面色铁青,视线越过蒋远周后,落到了许言的脸上。许言张了张嘴,“蒋太太,您别误会,蒋先生看我一个人不方便,这才说要送我。”
“你现在倒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星港门口这么多出租车,你叫不到?”
蒋远周升起车窗,升到一半,许情深用手敲了几下,“蒋远周,你什么意思?”
“你已经莫名其妙到令人反感。”
老白心里跟着抽了下,这话说出来,伤人至极,许情深肯定受不了。
果然,女人站在窗外,似乎摇摇欲坠,她双手敲打着车窗,“蒋远周,你给我下来。”
“开车!”蒋远周冷冷吩咐。
司机不敢不听,老白眼看着车子慢慢往前开,许情深追着几步,“许言,我警告过你的话你都听不进去是不是?蒋远周,你不能这样对我……”
车子提了速,很快将许情深的身影抛在后面。
蒋远周收回视线,车内静谧无声,谁都不敢讲话,许言轻声叹息,这一声,也被蒋远周听到了耳朵里。“她这样,跟你无关,你不用觉得心里难受。”
许言垂下眼帘,话语里明显带了愧疚,“对不起。”
蒋远周没说话,一路上,许言也没再出声,司机继续往前开着,“许小姐,请问你家住在哪?”
许言说了个地址,开了一会后,车子进入了小区内。
来到所在的单元楼前,老白推开车门下去,替许言拿了行李,蒋远周走到另一侧,抬头看向跟前的这栋公房。
许言朝老白伸出手,“行李给我吧,我自己上去就好。”
“许小姐,你身子不好,我送你上去。”
“不用,真的不用。”
蒋远周冲她看了眼,“几楼?”
“蒋先生……”
“几楼?”蒋远周重复问一声。
许言只好无奈地回道,“五楼。”
走到里面,才发现没有电梯,只能一步步往上走,许言走得很慢,蒋远周抬头看向楼道两侧,无数的小广告贴满了破旧的墙壁,有几处,小广告的电话号码都叠在了一起。
“你怎么住在这儿?”
“房租便宜嘛。”许言轻应声。
蒋远周回过头,“能走吗?”
“没事。”许言额头渗出细汗,每走一步,背上的伤就被狠狠牵动下,她以为蒋远周会过来搀扶一把,但蒋远周应该是以为她真的没事了,竟抬起了脚步径自往上走。来到五楼,许言走向门口,她冲老白说道,“你把行李放下吧。”
“我帮你提进去。”
“不用了。”许言没有开门的意思。
蒋远周挑眉,“你是没钥匙吗?”
“不,不是。”
“那还愣着干什么?”
许言手掌背在身后,脸上有些为难。“我……你们真的别进去了。”
蒋远周听得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开门吧,不把你送进门,我也不放心。”
许言拗不过他,只能掏出钥匙将门打开。走进屋内,蒋远周环顾四周,两室一厅的房子,面积并不大,收拾得还算整洁。许言朝着前面走去,到了楼梯口,她回头看向几人。“我住楼上。”
上面应该是还有个阁楼,蒋远周跟着上去,许言打开自己的卧室之后,随手一指,“把行李放在这吧。”
蒋远周环顾四周,既然是阁楼,居住环境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屋内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放满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到了许情深,想到了她在许家的那一个落脚之处。
“你就住在这?”
“是啊,楼下是另外的租户,这儿是我的。”
许言走向窗边的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个热水瓶,“我去烧点水,你们先坐。”
老白觉得连转身的地儿都没了,蒋远周出声制止,“不用烧水,我不渴,许言,你收拾下东西吧,跟我走。”
老白以为自己听错了,视线忙看向蒋远周,耳朵里也钻进了许言的声音,“蒋先生,您说什么?”
“我先给你安排个酒店住下,这儿怎么能住人?”
老白不好出声打断,他不住朝蒋远周使着眼色,这把人送到家也就算了,如果真要安排去酒店,这件事万一被许情深知道,那不得把皇鼎龙庭闹个底朝天?
但蒋远周连一眼都没看他,许言放下手里的热水瓶。“蒋先生,您别这样,我不需要住酒店。”
“老白,替她把东西整理下。”
老白睁大双眼,默默将刚放下的包又提了起来。
“不收拾,也行,酒店内什么都有,走吧。”
许言杵在原地,蒋远周见状,上前拽住她的胳膊,“走吧。”
许言不得不跟着他的脚步往前,几人下了楼,然后重新坐回车内。
来到蒋远周说的酒店,男人并未办理任何的登记入住手续,许言心有忐忑,跟着蒋远周一路往前走。电梯直达最高层,蒋远周走出去后,步履坚定地来到一间房门前。
他朝老白伸出手,老白从兜里掏出钱夹,从里面拿了一张门卡递给蒋远周。
男人刷了门卡后进去,许言跟在后面,看到了装修精美的房间、看到了书架、沙发、电视机,以及吧台等。她以为走错地方了,这真是酒店吗?
蒋远周站在屋内,回头看向许言。“你先住在这,你看看,满意吗?”
许言看到蒋远周的身后,有一张大床,上面铺着洁白如雪的被子,被子上面放着两个大红色的枕头。蒋远周坐向不远处的沙发,茶几上还摆着琳琅满目的水果,“你若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蒋先生……我……”
“不用跟我客气,我不喜欢听客套话。”
许言捏紧手掌,蒋远周坐了会后起身,“一会的晚餐,你可以去楼下的自助餐厅吃,也可以打电话让人送上来。你只要报房间号就好,不用担心消费问题。”
“好。”
“我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
“好。”许言将蒋远周送到门口,眼看着男人出去,眼看着门被带上。
许言回到卧室,她摸了摸那张床,软的不像话,这要在上面睡一觉,肯定是舒舒服服的。许言开心地跳了上去,她似乎忘了身上还有伤,可即便伤口剧痛无比,她也觉得值得了。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总统套房?
最关键的是,这些都是蒋远周给她安排的。
穆家。
餐桌上,一家人围坐着吃早餐。
奇奇在外面玩,穆太太吃了几口,意兴阑珊的。
穆成钧拿过一碗海鲜粥,视线轻抬,看向了对面的付流音。
凌时吟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穆成钧的这一眼,绝不是不经意的。
“我待会要去训练场。”
付流音闻言,看向身侧的男人,“我跟你一起去。”
“你待在家吧,我去一下就回来,最近不用特训,慢慢的也就有时间了。”
“好吧。”
穆太太也起身了,她走到外面蹲下身,冲着奇奇伸出双手,“宝贝,快过来。”
奇奇很听话,撒着两条小短腿就跑来了。
付流音放下手里的筷子,目光微微一抬,就能感觉到穆成钧的注视。她不想有丝毫地回应,更不想因为要让凌时吟不好受,而去招惹对面这个危险的男人。
“大哥,大嫂,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音音,”穆成钧陡然开口,“上次给你的蛋糕,喜欢吗?”
付流音坐在原位,她总不能说那个蛋糕压根没吃到几口,就被穆劲琛给扔了吧?她视线别向凌时吟,看到她满脸的怒色,尽管极力想要隐忍,可眼底终究是冒出了火来。
“喜欢。”付流音挽起笑说道,“谢谢大哥。”
“你若真喜欢,我改天再给你买一个就是。”
付流音听到这,赶忙拒绝,“不用了,我要再想吃的话,劲琛会给我买。”
她站起身来,总觉得穆成钧的视线一直扎在她背上,楼上没人,付流音不敢一个人上楼,她抬起脚步走了出去。
凌时吟手抖得厉害,快要握不住手里的筷子,她伸手握住穆成钧的手掌,“成钧,为什么要这样?”
“怎么了?”穆成钧反问出声。
“你对付流音,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穆成钧将她的手推开,“胡说八道什么。”
“你看看你对她的样子,你看她的眼神……”凌时吟连着几日,心里都像是卡着根刺似的。她现在什么都没了,全部的希望都押在了穆成钧身上。
“我看她的样子,是怎样的?”穆成钧噙了抹笑,也不知道是冷笑还是开玩笑,凌时吟哪怕跟他同床共枕这么久,却都摸不透这个男人的心。
“成钧,我现在只有你了。”凌时吟伸手握住穆成钧的手背。
男人一听这话,嘴角勾起的嘲讽越加明显,他将手抽了回去,“你现在想到只有我了?你凌家快要败光之前,何曾想到过我?”
凌时吟张了张嘴,穆成钧站起身来,凌时吟惨白着一张小脸想要解释,“成钧,你不能这样说,我哥的公司……”
“你哥的公司要不是我替你们接手,如今也早就败光了,所以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什么你哥的东西!”
凌时吟心里陡然一沉,“成钧!”
穆成钧快步往外走,恰好穆太太让付流音进来拿东西,两人在门口碰上了。
穆成钧站定在付流音跟前,穆劲琛不在,所以男人的一双眸子肆无忌惮地定格在付流音脸上,凌时吟站在餐桌前,双手紧握。
付流音在男人的身侧经过,凌时吟看着穆成钧抬起脚步离开了。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凌家已经不是原先的凌家,而穆成钧对她呢,再也没有了之前那样的温情。
付流音走到餐桌前,“大嫂,吃好了?”
凌时吟冷笑下,“你跟许情深相处的时间不长,倒是把她那些本事都学会了。”
“你什么意思?”
凌时吟推开椅子,她知道穆家的佣人都长了一双顺风耳,她没有再多说一句,撇下付流音后上了楼。
回到卧室,凌时吟将门反锁上,她走向床边,拉开床头柜后,从里面摸出来一个手机。
那边总是没有消息,凌时吟打算亲自联系下。
许言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睡觉,昨晚那一觉真是太舒服了,应该是换了床的原因吧?手机铃声响起,她不耐烦地拉过被子,可铃声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许言伸出手,将手机拿了过来。
“喂。”电话里传来懒洋洋的声音,凌时吟皱起眉头,“是我。”
“有事吗?”
“怎么,你还在睡觉?”
许言睁开眼帘,将蒙在头上的被子推开,“我这几天都在养病,除了床上,还能去哪?”
“你现在在哪?”
“蒋远周给我安排了酒店。”
“什么?”凌时吟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给你安排了酒店?”
“是。”
怎么可能的事?就蒋远周那个样子,依着凌时吟对他的了解,就算是许言真救了霖霖,他顶多也是用钱打发掉,可安排酒店这种事……
“许情深知道吗?”
“知道,蒋远周送我过来的时候,许情深还跟他吵了架。”
凌时吟在原地走来走去,情绪也有些激动,“怎么可能?不可能,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许言听着,心里自然不爽,她凌时吟走不进蒋远周的心里去,那是她自己的事,“你要不信,你可以去星港问问,许情深来病房也闹过,这两人是彻底撕破脸了。”
“不可能!”凌时吟还是不信,“难道就因为你?别搞笑了!”
屋外,付流音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说话声,凌时吟明显是跟什么人在打电话,但是具体的内容,她听不清楚,付流音也不敢多逗留,蹑手蹑脚地赶紧离开了。
皇鼎龙庭。
许情深换好衣服出来,看到蒋远周站在床前,她走过去,男人将衬衣套上肩头。
许情深上前两步,替他将扣子一颗颗往下扣,扣完了最后一颗,她抬起食指,勾住了男人的裤腰。
蒋远周一把握住她的手掌,“大早上的,这是做什么?”
“你忘了系皮带。”
“忘不了。”蒋远周伸手揽住她的腰,手臂微微夹紧,许情深不得不踮起了脚尖。
“我身上的这条皮带,除了你,谁都解不了。”
许情深失笑,将额头靠向蒋远周的肩膀,“对,昨晚确实是我解的。”
男人将脸靠向许情深,非要同她脸贴脸凑在一起,许情深抬了下脑袋,双手捧住他的俊脸。
“你把许言安排在哪了?”
“酒店。”
许情深想到了老白的样子,她忍不住想笑,“昨天我试探着问了老白两句,他支支吾吾的,说你只是把许言送回了她租住的地方,连门都没进,水都没喝一口,然后你们就回来了。”
“老白肯定是要帮我说话的。”
“你说,许言那边……我要不要给你加加油啊?”
蒋远周挑眉,“什么意思?”
他伸手抚向许情深的眉角,“我怎么看你笑成这样,觉得你很坏呢?你又想做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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