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众人都不敢回头,四周安静无比。
寄人篱下四个字,向来是许情深心里的一个疤,它长在那里,尽管她不会主动去揭开,但总有人要乐此不疲地碰触它,一次又一次。
许情深将捧着的碗放回桌上,起身往外走。
方晟就被放在门口,许情深快步走向他,男人手掌心里都是血,她蹲在他跟前喊道,“方晟。”
他睁了下眼帘,嘴唇干裂,抬起右手朝她摆了摆,“你走。”
“你还能坚持住吗?”
方晟点下头,嘴里困难地迸出几字,“我跟你只是偶尔在那碰到的,我去悬崖村捐助了几个孩子,想给仁海医院弄几个活广告……”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有那心思把自己的退路一步步都想好?”
“情深,现实不会给我喘息的机会,回到东城后我要面对的人是万鑫曾,”方晟的腿动不了,他手掌轻按在大腿上,“你走吧,离我远点。”
蒋远周出来时,并未看到许情深的身影,他目光朝地上的方晟轻扫了眼,抬起脚步,一脸倨傲地往前去。
许情深抱紧双臂缩在车后座的角落内,透过车窗,她远远看到了被抬起来的方晟。
蒋远周很快来到车内,老白吩咐司机开车,蒋远周身子往后靠,双目紧闭起来。
“蒋先生,待会回了东城,是把他送去医院还是送回万小姐那?”
“人不明不白失踪了两天,手机也打不通,她肯定急疯了,直接送回万毓宁那吧。”
“好。”
接下来的路程中,没人讲话,许情深蜷在车旁想睡觉,却怎么都睡不着。
几个小时后,车子进入东城,高高悬挂的广告牌指出一条熟悉的回家路。
方晟被人抬下来放到家门口,蒋远周甚至没让人将他送进去,老白只是按了下门铃,就走了。
回到九龙苍时,天色彻底被黑暗笼罩,许情深靠着车窗,迷迷糊糊有些睡意,蒋远周下了车自顾往里走,老白弯腰朝她轻唤声,“许小姐。”
她一下惊醒过来,裹紧外套后下车。
保姆一早就接到电话,准备好了晚饭,许情深上楼拿了换洗衣物走进洗手间,身上湿腻的难受。
打开花洒,热水倾注而下,头发上干涸的泥沙顺着优美的颈子淌至后背,洗了好几遍,才见干净,许情深刚在全身打上沐浴露,身后就传来一阵动静。
蒋远周已经洗过澡,下半身围了条浴巾就这么闯进来了。
许情深动作微顿,双手抹去脸上水渍,她回头看了眼,然后又若无其事般掉回头去。
浴室内氤氲满满的水汽,蒋远周走过去一把抱住她,许情深往前冲了一小步,身上的沐浴露又香又滑,蒋远周右手手掌顺她腰际往下摸……
许情深睁开眼,男人一口咬住她小巧的耳垂,“分开。”
她秀气的眉头紧蹙,将水流开得最大,“洗完澡再说。”
蒋远周右手掌按住她肩头,猛地往前一推,许情深趴在了前面的墙体上,蒋远周将她的腿往旁
边一拨,然后抱住她的细腰冲撞过去。
水流如注,哗哗地砸在许情深背上,在蒋远周阴暗黑邃的潭底开出了一朵朵妖娆妩媚的水花。
许情深觉得吃力,男人将上半身紧紧贴住她的后背,她颈间淌着水,蒋远周轻含一口,一点点吐在她身上。
*至极!
许情深握紧手掌,一条手臂却被蒋远周拉过去,他注意到她食指上的伤口,他将许情深的手指放入了自己嘴中。
温热的触觉唤醒了许情深的疼痛感,她手臂往回缩,“好痛。”
蒋远周取下花洒冲着许情深的头上淋去,她瞬间睁不开眼睛,一只手还被他抓着,许情深呛了两口水,剧烈咳嗽起来。身体一下绷紧一下又放松,蒋远周深吸了口气,将花洒丢在旁边后箍紧了跟前这具光滑的身子……
半晌后,男人才将跟前的她推开,他简单冲了个澡然后自顾出去。
许情深按着腹部处强烈的不适感慢慢起身,她还记得蒋远周承认她女朋友身份时说过的话,他说,他偶尔可以哄她几句。
让高高在上的蒋先生哄人,呵,见鬼去吧。
翌日,许情深到了医院才知道,一起去的一个小护士没能活着回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和蒋远周之间很少说话,她整日里忙碌着,能值班的时候就绝不离开医院半步。
这日吃过晚饭,许情深还未离开餐桌,老白从外面进来,“蒋先生,万小姐来了。”
“有什么事?”
“没说,已经闯进来了。”
许情深拿过餐巾轻拭嘴角,推开椅子就要上楼。
一阵脚步声从玄关处而来,万毓宁难得穿了双平底鞋,看到许情深要走,万毓宁开口道,“喂,你等等。”
许情深停住脚步,万毓宁来到几人跟前,从包里掏出一份红色的请柬递给蒋远周,“远周,我要结婚了。”
蒋远周眉头轻挑,“结婚,这么快?”
万毓宁又掏出一份递向许情深,“我和方晟的婚礼,怎么能缺了你?”
许情深没有伸手接,万毓宁将请柬放到桌上,“我怀孕了,我爸之前说什么都不同意我们结婚,这下好了,他也着急了。”
蒋远周抬起眼帘朝她睇了眼,“你对方晟就这么信任?”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失踪的那两天,跟你解释过了?”
万毓宁轻点头,“他是为了仁海好,马上要做宣传片,我们会去悬崖村,把他资助的几个孩子接来。”
许情深余光扫过蒋远周,见男人的神色有些不明朗,似乎隐约有怒意,蒋远周将那张请柬重重丢到桌上,“你别忘记方晟无缘无故晕倒的事。为什么不听话,你跟他在一起才多久,就要结婚生子了?”
万毓宁将手掌放向小腹,眸光望了眼杵在旁边的许情深,“他就是贫血而已,身体健康的体检单还是星港出的,对吧,许情深?”
许情深没来由的心一阵慌,万毓宁接着说道,“真要有什么不对劲,第一个怪责的人也应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