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1 / 1)

妹妹 席绢 9428 字 4个月前

第八章  “谁是这里的负责人?给老子滚出来!”

重型机车呼啸在“雪颐院”前方的空地上,绕了好几个大圈之后排列成马蹄形,以  卓然二人为中心,面对宅院的方位叫嚣。

怎么会?怎么会?这种古惑仔式的情节不都是发生在香港电影中以及社会新闻里吗?

梁霞衣傻眼之余不忘抖出秋风下的落叶姿态。常常听人家感叹说台湾的治安日渐败坏、

人民痛苦指数节节高升到青天白云里去,但是她以前都没什么实质的感受,也觉得大家  都言过其实了。而今证明,她错了。

可是…老天爷也太不够意思了,居然用这么震撼的方式让她领悟自己的无知与错误!呜…莫非是最近没常去拜三太子的关系?还是三太子跟老天爷的私交不太好所以  庇佑不了她?不要吧,她最怕坏人了,还有那些西瓜刀、开山刀的,真是吓人呀!

卓然沉着的拥住她,绷紧的肌肉是一触即发的气势。他身边不知何时已经聚集四五  位猛男,不过都没有人开口,任由那些人恶形恶状的叫嚣。

梁霞衣觉得一股凉意从头顶灌到脚底,对眼前的情况很忧虑。这些男人既然出来干  架了,为啥竟是连一根木棍也舍不得拿出来壮场面?人家手上拿的可是刀耶!刀——耶!

真实生活毕竟不若拍电影,恐怕就算是黄飞鸿在此也肯定会被打成猪头,就别说他  们这些凡夫俗子了。这些人懂不懂呀?!呜…三太子,救人喔…

“带她进屋去。”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边的耿介桓开口对卓然交代。

咦?上司的老公几时出现的?他不是拉着经理出门去了吗?虽然在现下这情况里还  能好奇这种事很奇怪,但她就是偏生好奇起来。至少,要是她今天不幸给波及个正着,

飘去了枉死城的话,还能做个明白鬼嘛!对,这样一想,就不觉得奇怪了,还有点理直  气壮呢。

“走。”卓然拥住她,转身走向屋子。

“我、我自己进去啦,你趁现在去厨房搜集菜刀、水果刀拿出来分大家用,也许还  可以搏他一搏,千万别逞强。”

他将她推入纱门内。

“把门锁好。”根本没采纳她务实的建言。

这些逞英雄的男人就那么想当烈士吗?!他们有没有替会为他们担心的家人想一下  “卓然!你没听到我说的吗?拿把菜刀防身——”声音嘎止。

因为被偷亲了唇角一下。

“欠你一个吻,等会还你。”说完,推她进去,顺手扣上门板,转身离开。

呆若木鸡。纷纷乱乱的大脑只闪着一个疑问:她…遇到劫匪了?遇到劫匪了?她  都还没同意当他女朋友,他就来这招偷香,真是…真是太过分了!

她碰碰嘴唇,麻麻的,热热的,觉得生气,但又…有点回味…

广场上,一群上门踢馆的人持续威胁恐吓:

“老子早就说过了,这块地我们“见建”营造公司是买定了!好声好气跟你们商量,

叫你们离开,你们就是不识相!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恁爸今天就让你们知道跟我们作对的下场!怕了吧?怕了的话就乖乖签下土地让渡书,然后跪在地上道歉!”多么趾高  气扬,不忘随时摧动引擎声轰炸他人脆弱的耳膜。

“我们无意在花莲惹事。”耿介桓沉声说着。

不若敌方此起彼落的叫阵声,这边里只有他一人发言。

“啧!果然是怕事的卒仔!过来过来!让大哥我教训教训你,也许里面的那些妓女  就不会被我们抓去接客。”他们当然清楚这里是私人的雏妓收容所,没啥靠山的。

旁边的小喽罗瞥见二楼窗口有位大美人,大叫道:

“那个!二楼那个!厚,去接客一定赚很多钱。老大你看!”

众人看过去,没看到人。

“阿狗,你别耍宝了,这里的女人只是能看而已,哪有美人?”

“有啦!穿白衣的那个。喂!卒仔,去把那女人叫出来!”直接自认为是这里的老大了,便对那些沉默的男人颐指气使了起来,根本没发现为首的那个男人脸色已不知打  何时起冷沉了下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连在屋子里发抖兼发呆的梁霞衣都感觉得出来。虽然不太了解为什么,可是空气变得沉凝是很明显的事。怎么了吗?好像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梁?”下楼来的孟红歌对门边的梁霞衣轻唤着。

“经理,外面好像要打架了,我们要不要报警?”对对对!马上报警才是正事,刚  刚是在发呆个什么劲啊?浪费宝贵时间!

孟红歌伸手按住她已拿起电话的手。

“不必,他们应付得了。”

“你不明白啦,经理!外面很多坏人,手上有刀耶!我们什么都没有,你一点也不  担心耿先生他——”

孟红歌摇头。

“我刚从二楼窗口看到了,这些人不晓得他们惹到了谁。”

就见她转向厨房,拿出茶壶烧热水,一副准备泡茶的样子。梁霞衣当然跟了过来,

厨房这边的大窗户可以更清楚的看到外边的状况,满屋子的女人不知都躲到哪里去了,

感觉上每个地方都空荡荡的。

“经理,耿先生他们就算身手矫健得足以参加奥运拿金牌,也只怕不敌黑社会的开山刀乱砍一通呀!”现在是怎样?如此危急的情况,为何担心害怕的人只有她一个?显  得她好歇斯底里似的。

孟红歌微微一笑,道:

“黑社会?虽然黑社会里有很多人渣,但人渣倒不一定全出自黑社会。”

“经理,现在不是玩谜语或俚语的时候吧?我心脏都快吓停掉啦!”

孟红歌将小秘书拉到窗边,外头不知何时已经开扁了。梁霞衣吓得不敢看,怕看到  卓然被砍得乱七八糟的模样,就算不会那么惨,但刀光剑影的,总会有血液四处乱喷吧?

她不敢看啦!

“如果他们算是黑社会,那也还是比不上那些混了大半生黑社会、如今正努力漂白  的人。别怕,卓然他们会有分寸的。”

“什、什么分寸?”她没敢看向外面,大眼睛牢定在上司美美的脸上不敢挪栘些许。

“那就是…”说到一半,外边传来凄厉嚎叫声。

“我的手!我的手…被踹断了…哇!”叫完,昏倒。

孟红歌静静说完:“整治他们晓得痛,但绝不杀人。”

接下来,一群人纷纷自报灾情——

“你!你打断我的肋骨——”

“我的脚好痛啊!”

“西瓜刀刺穿了我的大腿,救人喔——”

“会死人啦,快逃!”

然后是机车引擎声狼狈响起,声音依然刺耳,像挽歌般哀鸣。

“等等。”耿介桓挡在伤兵残将面前,不是没打够,只道:“把那些昏在地上的人  也清走。这里是山上,环保清洁车不会开上来收垃圾。”

那些人当然不敢抗命,事实上没被揪住再打一顿就是老天保佑了,只不过要他们清  走同伴,那有什么问题!

两三下,乌合之众退场也。

“大哥,需要我们留下来几天吗?”赵永新问。

“不用。他们不会再有机会上山挑衅。”耿介桓不厌其烦多说几次:“你们该明白,

没有什么事比保护她重要。”

“我们明白。但是看到您这边这样的情况,大嫂也会担心得坐立难安。”卓然平实  说道。

耿介桓忍不住抬头望向厨房那方的窗口,那边,妻子也正看着他。很冷静的脸色,

但眼中是不是仍有一抹藏不住的忧虑?

“她没机会担心。明天我就去解决在“见建营造”背后撑腰的地方角头。”这种事早该解决了,他一直隐忍,是想和平解决,而不要动用义父的势力摆平。毕竟…他已渐渐淡出江湖、淡出龙焰盟,所谓的漂白,不就是一切困难靠自己解决吗?但,为了不  让红歌担心,速战速决是唯一的方法。他愿意破坏自己的原则。

“我们愿意帮忙…”卓然二人急于表示跟随赴汤蹈火的意愿。但耿介桓打断他们  的话。

“重新做人不容易,你们是所有兄弟们的表率,别走回头路。一旦动用龙焰盟的势力,还差你们两个吗?别冲动,小子。”见屋子里的妇孺都开门迎了出来,他没再说什  么——也没心情说什么,因为正向他走来的美丽妻子,已占据了他满心满眼…

偷看一眼。他转头,她闪开,装作正在看车外风景。

车子开到客户公司门口,趁他找停车位时,又偷看他一眼。仍是被察觉,但这次他  因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车位,先抢再说,暂且放过她。

他绅士地替她开车门(以前没那么殷勤的,不过从他“钦点”她为女友后就有了),

但抓她出来的动作实在粗鲁——

“哎,你!”她低叫:“我所谓的“绅士风度”,是指搀扶淑女下车,而不是把人  当一袋物品似的拎出来!”

“好,那再来一次。”不罗嗦,立刻将她推进去,乐意而勤勉的练习着当人男友必  须具备的各种美德。

“哎啊…噢!”

才跌进去,就被一只健臂勾搂住后腰,以慢动作捞出车子——据说这样就叫做温柔体贴。卓然虽然不太能理解,但是仍乖乖学习着,只要她喜欢就好,毕竟她是他要追的  人,完全按她的指示,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追女友便万无一失。

“你、你、你…”她叫得近似哀鸣。

“还是不对?”他问。虽然还有公事在等着,但他还是可以再练习个几次,花不了  多少时间的,反正他们有提早到达,不怕迟到。0K,再把她放进去——

“住手啦!你在丢沙包哦?想趁机吃豆腐也不是这样!”

吃豆腐?这个他有兴趣,马上求教:

“那要怎样?”

“你还真敢问?!你居然以为我会教你如何吃我的豆腐而不被呼巴掌这个绝活?开什么玩笑!你这个冰山机器人是哪里短路了?!”她瞪他一眼,飞快抓开他的手,不让  他再行凶下去。

她虽然身强体壮,可没有被摔来甩去的癖好。

“你不教?为什么?”再怎么没追过女人,也知道接吻吃豆腐是情人间必经的甜蜜  过程,更是他该享有的福利,他才不会放弃。

“我还没喜欢你到那种地步啦!更别说你上次偷亲我的事,我还没原谅你。一想来就气闷。那天打架前偷亲她一次不说,打完后又来一下,趁她呆若木鸡时得逞,真是  …胜之不武,呃,好像不是这个成语,下过那不重要,总之那不是他该得的就是了。

“那你什么时候要原谅?”他好想再亲亲她,尤其当她偷看他的时候、当她只对他摆凶脸的时候,当她杏眼圆瞪如现在的时候…他都好想用力抱住她,深深烙印下一个  吻,在她唇上、在她心上。

他从来不是有耐心的人,在他二十六年的生命中,曾有一大段时间是逞凶斗狠、强  取豪夺的。而女人之于他,更是像件唾手可得的消耗品,只要他要,随时就有,不识“

等待”为何物。

但是,她不是他以前那个世界的女子,他也不再是以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流氓。

他必须学会如何在这个“正常”的世界里当个正常人;而今,他喜欢上这个正常世界里  的正常小姐,却不知如何正确表达起。总是感到笨拙,常常让她赏白眼,但不知怎地,

竟是不觉生气,只更想吻她:但下敢孟浪,除非有时太过克制不住。

如果是以前,他只须拽着人就走,通常女方还会自备床与保险套。

如果是以前,女人只求一晌贪欢,嘟来的红唇如烈焰,只想一夜焚烧成灰烬,任其  沉沦、醉生梦死。

男男女女的肢体纠缠,与其说是交欢,不如说是取暖;就像卖火柴的女孩,在冻死  之前,以一根根的火柴寻得慰藉,不求明天,也不敢想有明天。

摆脱过去,而今一切都是新生,他依然手脚没个放处,知道自己的格格不入,却又  无计可施。

而她就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像座发光体,有着他所欣羡的如鱼得水——处在这个世  界如鱼得水悠游自在。多么多么希望自己终有一天也可以…

原本只是看着她、欣羡着她,也偷偷学着她,因为太渴望活出一个正常人的模样,

但后来逐渐变调。已经不是羡慕,而是喜爱。当他猛然察觉时,烙印于心的喜爱已经不  可自拔,病人膏盲,吓了自己好大一跳。

但他一点也不想抗拒,顺着心的方向,喜悦的沉沦。

沉沦于爱情绝对比沉沦于黑暗的社会底层好过太多,恐怕不只两个宇宙的距离,即使天堂与地狱之遥也不过如此。就算现在她又瞪他,红红小嘴正叨叨念着“你这个人真过分,魂游天外,根本没在听我说话,那你干嘛发问呀?浪费我的时间。走人了啦!我们跟刘董约十点见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哼!别以为她会忘记这件事,如果晚上他有送她回家,一定要再念念他。哪有人一边请教如何吃豆腐,又心不  在焉不肯乖乖听骂的?

他笑,轻轻扶住她乎肘,领她穿越斑马线。

“嗯,现在比较像样了,可别再把我当沙袋捞来扛去的。这一次我打六十分。”她  念归念,却不吝惜赞美他的进步。

对嘛!轻手轻脚多好,粗鲁的莽汉是追不到女友的。毕竟当今世代,母性爱已渐渐式微,女孩子们要的是被疼宠尊重的甜蜜爱情,而不再会因为“那个男人需要我救赎照  顾”这等蠢念头而去投入一段把屎把尿的感情里牺牲奉献。

既然他要追的人是她(唉!不给追也不行呢),那么她的种种教授,受益者还是自  己嘛,所以她不得不小心指导呀。

虽然这种进展很奇怪,但是他的机器化加上她的年幼无知,凑和凑和喽!她这个人  一向不挑的,多随和呀!

嘻!老实说,跟帅哥走在一起的感觉还真棒,有一种麻雀变凤凰的虚荣感耶。谁会  知道他其实一点情趣都没有,还不怎么懂人情世故呢。人家现在只看到他对女伴的体贴,

根本不晓得这是刚刚恶补成功的结果。

如果以后想转行,开一间“理想情人训练班”或许是不错的主意,肯定会财源滚滚  喔!她真的很厉害呢。

其实她有驾照,但就是不敢开车上路。但那不是她傻眼的原因,而是他…

星期天,约会与待训的日子。也不知道事情怎会变成现下这个样子,梁霞衣左思右  想就是想不透。原本是这样的——

“我什么时候可以再吻你?”为了遵守那见鬼的绅士风度,听说突袭“偷香”是万  万不可行的。不顾女方意愿的情况下,就等着被判红牌出场吧!所以他只好天天询问,

问到她说可以的那一天,看谁撑得比较久。

“不想给你吻啦!”她真是被问烦了。哪有人这样的?老用一张平板严肃如法官的  脸来正经八百问她这种事,都不会脸红呢,真是够了!

“为什么不想?如果是因为你有口臭,我不介意——”

她瞪他——

“你才有口臭呢!”

“以前我吻过的女人没这方面的抱怨。”所以他绝对没口臭。

“我以前的男友也没说我有呀!倒是他自个儿有一点,所以我后来只许他亲脸  颊。”咦?谈到这里做什么?是好汉就别提当年勇,翻什么老帐呀。

“那我亲你脸颊。”做人要公平,以前的人可以亲,表示他也该比照办理。他开始  评估她可爱的小脸哪个部位亲起来比较可口。

梁霞衣差点被他理所当然的口气拐出一声“好”,幸好声音转到舌尖时硬生生煞车  成功。

“不行!你才追我一星期耶!而且还是一边学习一边追,现学现卖的。哪有人这么  快亲来亲去?至少要两个月好下好!”

“上一个男人也是等两个月才亲?”他才不信。这张苹果脸蛋多么引人犯罪,是个  男人就会忍不住。

说到这个就好玩了,她忍不住想起当年的画面。笑道:

“才不是他亲我,那时他教我开车,认真的表情让我一时忍不住,就偷亲他一下,

他吓呆了,真好玩!后来才自然而然的进展到情侣问的浓情蜜意。所以说,这种事要顺  其自然,不要排什么时间表——啊!你抓我做什么?要去哪里?”桌上的牛排才吃一半,

他居然就要结帐走人,发什么神经哪?!

果然是发神经。他将她塞进车中,随之上车后,很快往市郊的方向开去。

“我教你开车。咱们现在就到郊外的赛车练习场。”

轰!梁霞衣被他的话炸得傻眼。怎、怎么有人这样啦!为了亲吻而无所不用其极,

还明目张胆的表现给她这个“未来受害人”看!哇哩咧…冰山机器人的大脑运转方式  果真不能以寻常凡人的心思去揣度。

她结结巴巴地叫:

“我我我已经有驾照了!”

“但你不敢上路。”所以他得把握这个可以比照办理的机会。“你放心,我十五岁就会开车,技术没问题。”她说的,谦虚的男人最英俊,所以他就不补充说明自己拿过  几项地下飙车赛冠军之丰功伟业事实,有一次还学人家飞越淡水河成功呢!

梁霞衣哇哇叫:

“不敢上路又怎样?反正我搭公车方便又安全,一点也下想买车来开!”

“你总是要会。”他代她决定。

“为什么?”她瞄他,“卓然,千万别犯了绅士大忌。”对女性尊重一点哪!

卓然也不跟她讨论女权或沙猪什么的,只道:

“因为我会送你一辆车。”

下巴掉下来!这、这人追女友也太过不惜血本了吧;:

“你哪来的钱?这辆车的贷款已经付完了吗?”

他看她一眼。

“你该说的是,你喜欢什么厂牌的车。”

不要装得像个一掷千金的败家子好不好!她没好气道:

“如果我说要一辆法拉利跑车呢?”

卓然静默了下,专注看着前方开车。

嘿嘿!没话可说了吧?没事别装大方啦,做人要量力而为嘛。

以为他的嘴巴会就此装上拉链,但出乎她意料的,他竟然道:

“二十年后,我买给你。”算了一算,只要投资得当,造价千万的跑车应该不难在今生买到手。嗯…也许他该去拜托孟冠人大哥代为理财投资,不然拜托洛洛小姐也可  以…不!不可以,洛洛小姐玩心太重,不保险。还是请孟大哥帮忙好了。

“你疯啦!我只是随便说说耶,你这人听不懂开玩笑呀?!我开法拉利做什么?等  着被抢吗?你没看我连机车都不买,就怕被掳车勒赎!”这人怎么老实成这样?

“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想要满足你的各种愿望。”

“这位大哥,你没必要这么做好不好?在爱情中是有很多替代方案的。比如说:我要星星,你就买玻璃弹珠冒充;比如说,我想去曼哈顿购物,你就带我去信义计划区吃一杯霜淇淋;比如说,我想搭丽星邮轮,那你就带我去淡水河搭渡轮。这样不就得了  吗?要是我想要什么你都给,那还得了!如果我叫你去砍人呢?你就去呀?呆瓜!”

“我会去砍,如果你希望。”这一点很好达成。

“我不希望!”她大叫。转头看他一副不知悔改的的神情,伸手轻拍他肩膀,“你  不可以做坏事,我最讨厌坏人了!”

他将车子转入一条狭小的马路,地面的柏油斑驳零碎,车行在上面像颗跳豆般起起  伏伏。

她被颠得头晕脑胀,没了聊天兴致。

两人一路沉默到赛车场,直到引擎声停止,他下车,绕过车头来到她这边打开门,

伸手搀她出来时仍是沉默。

她吁了口气。

“头有点晕,这种马路真是——”抱怨没说完,自己停止,因为望见他暗沉的脸色。

他…怎么了吗?也晕车了?

“霞衣。”

“嗯?”

“我以前是坏人。”

嗄?!她愣住。

然后,气氛沉了下来,感觉上是正在下七月雪的样子。

冷得她发寒,吓得她噤声。从没想到卓然会这么让她害怕过——

“你会瞧不起我吗?”

“我我我…”不知所云。

“你能接受我吗?”

“不、不…”不能先说说你是哪一类的坏人吗?

不能吗?卓然黯然无语,原本扶住她的手掌也畏却的放开。

“上车,我送你回去。”他道。

嗄?“不是、不是要教我开车?怎么要回去了?”

“你怕我。”他不明白她干嘛还逞强?

梁霞衣点头,“谁叫你要说自己是坏人。”

“我说以前!”她是怎么听的?他现在像坏人吗?!

“那、那以前…以前是怎样坏呢?”问完,又怕起来了。

他察觉到她不自禁的惧意。问道:

“你怕某一种坏人是吗?哪一种?”

她结结巴巴道:

“千万…不要跟我说…你当过什么人口贩子或皮条客什么的。我觉得那种坏  人最坏最坏了。”

卓然瞪大眼叫道:

“我没有!如果我在道上混到四五十岁或许可能会是,但我十八岁那年就洗心革  面了。”

幸好幸好!她放下一半的心,问道:

“那你之前是怎样坏呢?”

“混流氓、飙车、斗殴、吸毒——”

“吸毒!”她捧住脸颊低呼。“现在还吸吗?”

卓然忍耐地问:“我现在像吸毒者吗?”

“我下知道怎样才叫不像呀。”满足人家好奇心一下会怎样?

“我现在连咖啡都不喝。”

“你也太矫枉过正了吧?”难怪上班只暍白开水,还以为他想保护他那口美齿呢。

“我不会再让任何会上瘾的东西控制我。”

“喔。”那需要很强的意志力喔,他把持得不错耶。

“现在呢?你决定学开车还是回家?”他语气里有着紧绷,让她选择要他或否决  他:选择推他上天堂或踹他入地狱…

可不可以别老是一张判官脸面对她呀?虽然她被吓得很习惯了,但是还是比较期待  他用别种表情面对她嘛,不要忘了他正在追她耶!

“都不要。”哼!胡乱把她从餐厅拉出来,饭都没吃完,现在她也要回敬一下啦!

他一愕。都不要?那她要什么?

“走,我们去加油站。”她下指令。

“为什么?油箱里的油还八分满。”

她笑嘻嘻地——

“中午坚持吃牛排是我的不对,也难怪你会在我吃一半时就结帐。我不该忘了汽油  才是你的主食,想必你是饿坏了吧?机器人也是要补充燃料的呢。”

怔愕到天外天去,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走呀,机器人先生。”

她在逗他。他渐渐发现了这个事实,由着她推他走向驾驶座。她以为他不会太快回神,所以一点防备也没有,摆布着他,就像他真是一尊机器人似的,玩到不亦乐乎。所  以当他突然一手勾住她后腰,一手压住她后脑勺窃吻时,她真的是吓了个魂飞魄散。

才、才交往一个星期耶!他怎么可以进行到深吻这项高难度的动作?!

这种事怎么会来发生?

哇哇哇!

…嗯,果真没口臭…

她迷迷糊糊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