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下午离开了周王府,他似乎无意间搅动了皇室争斗的一条伏线,而他自己也必然会牵扯进去,激流涌动。
最近杨易听说玄鱼这丫头越来越大胆了,也不知这胆色是什么时候练出来,反正杨易经常不在家,不清楚,玄鱼最近当财务总管有些无聊,喜欢上了下围棋,经常女扮男装跑到一些馆子跟人下棋,虽然从小就练过,棋力也是业余水平,可居然被她在那馆子里大杀四方,纵横捭阖,赢得不少赞誉,自信心得到了补偿,尾巴也翘了起来。
杨易先是去宝玉斋没见着这小妞,以前在家中理财,回到了家也没见人影。一个女孩家跑到男人聚集的地方毕竟不太好,而且还是老男人汇集的场所,难得不怕被猥琐?
季公馆是一家专门提供围棋业余爱好的下棋的场所,有一定年纪生活得到了沉甸的男人经常到这里找同道中人弈棋。听说老板是当朝一位退休的阁老,其姓季,人们都称他为季公,馆名因此而来。
杨易就是想来瞧瞧她在这里如何大杀四方,杀完之后顺便带回去训教一番。身为女儿家,不好好在家呆着居然喜欢抛头露面,像不像话?
被调教了这么多年,居然还不成熟懂事,难道女人真要当了娃他妈才会变得懂事?
当杨易踏入这家季公馆时,只闻到了一股檀香味,袅袅燃烧,很能提神,人很多但出奇的安静,只听到一些落子的轻微声音。
在一楼环视一眼没有见到其人,杨易拾阶上了二楼阁厅。
其间有一处围观的人比较多,杨易下意识的往那儿走。
围观的人如此多,却出奇的安静,也只有棋馆这种地方才会出现如此矛盾的场合。
季公今天亲自来了棋馆,接见一位老顶头上司,也是一位曾经的好友,三楼完全空了出来,可见对这位客人的重视程度,本来以为退休之后就可以远离那些尔虞我诈,他才发现身在武唐,纵然是死,那也是刘家的鬼。
换句话说,只要他季公还有那么一丁点利用价值,挫骨扬灰也不会忘了他。
能来这里下棋的都是有些家世的人,所以也只关了三楼不接待人,不至于今天闭门不做生意。但这家季公馆纯粹是开来娱乐公众,完全没有打着做生意赚钱的旗号,这些点入场茶水费也只够给租金和日常花销。
那位跟随而来的俊美公子哥出世时也曾被他赞誉过有帝王相,可惜事与愿违,每每想起都有那么点不好意思,可见天命难测,他也没那个水平,当时的讨好之言今成了难堪之事。
说到底谁会料到会是个女子?
三人正在谈话,突闻楼下响起了一些杂吵声,在委公馆里出现这种声音,无疑是异常的,因为来这里下围棋的人都极有修养,一般都会平心静气,否则还谈什么下围棋?
大人物到来,不容有失,可在这种时候,发生这种不和谐的事,季公眉眉深深拧起,抱了声歉想要下楼看个究竟。
杨易刚刚靠近,便听见里面就吵了起来,他隐隐听见玄鱼细若蚊蚋的声音。
“哼,区区小生,下不过老夫,居然敢作弊,丢不丢人你?”
“我…我…我没有作弊,我明明看见你在作弊,含血喷人,恶人先告状。”
“在场这么多人看着,你还敢抵赖,这棋不算数,老夫不屑于跟作弊的无耻之徒下棋。”
“我不跟你下了,不要脸的老头。”玄鱼学撷菊一样朝他作了个鬼脸,起身要走了。这个时候楼上的季公走了下来,听见有人下棋作弊,怒上加怒,他平生唯一爱好就是围棋,最见不得别人在这上面作弊,更何况还打扰了楼上贵客!
玄鱼起身跟杨易碰个正着,先是一惊,便垂下了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杨易很好奇她这副假公子打扮在这里怎没被发现,环视周围几乎都是上年纪的老翁,年轻一点的少之又少,都是围棋爱好者,却没人去留意她这副模样。
杨易责怪盯他一眼,不顾其他人呆滞的目光,上前拉住“他”的手往外走。
如今杨易觉得有必要培训其他两丫头下围棋的爱好,否则她整天跑出来找男人下棋也不是个事,特别还是些老男人。
走开了几步,突然见前面五六个劲装男人走了上来,气势汹汹。
后面负手而来的季公道:“到底谁在本馆作弊?”
全场没有人说话,但所有眼睛都落在了杨易两人身上,其意不言而喻。
季公一双虎目也落在两人身上,见他们眉清目秀,跟作弊的痞子扯不上边,当作是两个纨绔子,难得有下围棋的爱好,却是个无赖,一时感叹年轻人就是心浮气燥,围棋也磨砺不了他们。
他挥手道:“将这两人给我抨出去,以后不许再进入。”
说动手就动手,几个劲装男人拎着木棍,作势乖张往杨易二人围了上来,形成包抄势。
杨易挡在面前,道:“君子不动手,我们自己会走。”
这话说得很押韵,很有点处变不惊,但对方明显当他是白痴,一般当这种打手职业的都有那么一点暴力倾向,既然难得得到主子命令可以大揍一顿,岂能轻易放过,残性已被点燃。
季公捋着胡子,已经气上心头,上面那位贵客不能再等了,也不管面前两位是什么来历,直接抨出去省得麻烦,也不答话,默许了下人的行为。
相信凭他季阁老在京师的声望,教训一两个官家子弟谁敢跳出来说他的不是?
眼见五六个打手冲上来,杨易忙道:“等等,你们要抓的是作弊者,但很抱歉,那作弊者并非我俩,而是那边那个老头。”
杨易的指向了那个玄鱼那座对面长三角眼睛,长相有点猥琐的老男人身上,此人身材粗壮,虽然已近迟暮,可依然老而弥辣,像是个上过战场的人,杨易看应是个退伍将士。
季公虽气,也等不耐烦,也不是个喜欢冤枉人的主,不然这几十年声望何来,他问道:“可有证据?”
杨易辨道:“证据倒没,不过我看那个老人家应该是个老将士,所谓兵不厌诈,下围棋不按规矩作弊也很正常。”
季公朝那人一眼,眉头更皱,此人他认识,而且还是老相识,曾经也在馆子里作过弊,对他杨易的话倒相信了几分。
那老者笑了,笑得很沙哑,嘴巴像是吃过炭,声音不太清晰,他笑道:“作弊?笑话,你凭什么认为是我作弊,而是不那白面公子?”他也是个老粗,居然也没看出玄鱼的女子身份,不然凭他的好色性子,早就毛手毛脚了。
杨易笑道:“就凭你这副猥琐样,明眼人一看就知谁是谁非。”
那老者大怒:“臭小子,再敢无礼,小心你爷我剁了你这张嘴巴!”
杨易反唇相讥:“臭老头,你以后再敢作弊,小心你祖宗我剁了你这双手。”
那者怒不可遏:“好胆子!”说着纵身一跃,也向杨易袭来。
口角之争往往会发展成生死搏斗,杨易早有所料,他就是要把这个脾气浮躁,想凭藉围棋来给自己修身养性的老头子扯进来,好让自己脱身,那个季公也绝对不会无视,毕竟他只是想将人抨走,而这老头却不会手下留情。
“老鲁,你这般性子下多少年围棋也是无用,且让我请这两名公子哥离开,你也请自便罢。”
那叫老鲁的老者闻言顿步,显然对季公有几分敬畏,但杨易已经燃了的怒火,岂能甘休!
这位老鲁,说到底才五十岁出头,但常年习武,身体精壮得很,远还没到退伍的时候,奈何这臭脾气没几个人受得了,他主子也忍受不住就让他提早退伍,他万分不情愿,主子就指了条路给他,让他把自己的急燥性子收敛起来会考虑再行征用,老鲁思来想去便想到了下围棋能修身养性,在这季公馆已经呆了有半年多,同样不少人不愿意跟他对弈,这几天却是遇上了这个白面公子,能跟他下几盘,因棋力稍微不及人家,终奈不住性子作了个弊,被发现却反口污蔑对方。
杨易插话道:“这位老先生,想必你们是老相识,话不用多说了,谁作弊你老心里有数,皆大欢喜,告辞。”杨易抱一抱手,强拉着往外走。
这边杨易刚踏出几天,后面的老鲁骂道:“小子别走,今天老子非要让你爬着出去!”
季公伸手还礼:“两位朋友赶紧离开罢,我这老朋友是疯子,你惹上了怕有麻烦。”
杨易笑道:“多谢提醒,狗我见多了,但疯狗还第一次见着,无碍,他伤不了我。”说罢大步离去,其实他还真有点怕,怕伤及了身边的玄鱼。
谁知这两人的明嘲暗讽更是激怒了这个脾气低劣的老鲁,张牙舞爪向杨易扑来。
杨易当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也不会束手待毙,大内侍卫青龙早就暗中跟随而来,等的就是在危急情形雷霆出击,相信这个老头子绝非其对手。
可就在这时,三楼一名管家装束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带有责怪的语气道:“发生什么事呀?吵吵闹闹像什么话?”
季公大为惊吓,怕是把上面那位给激怒了!而那直奔过来的老鲁听到声音一下子定格在那里,似乎他也极害怕上面那位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