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种善因得善果 再喧腾的盛会也有落下帷幕的那刻,同样的道理再彪悍再狗血的斗殴也得有结束的休止符,伴随着天哥的潇洒离去,喜欢热闹的男男女女也都在这场视觉盛宴后开始自己的享受,能来蓝带会所找乐子的男女向来不缺少玩耍消遣的方式。
因为云少伤到了骨头,经不起这种折腾的他一脸的苍白,再加上个博雅也受到不大不小的创伤,担忧好友伤势的飒飒也顾不上找很有临阵脱逃嫌疑的云寒算账,急匆匆的和叶倾心打招呼说先赶去市中心医院,说完这话的她临走还不忘朝着一脸平静的云寒狠狠跺了跺脚,其实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懂为啥对这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小人物有这么大的意见。
兴许是两年的监狱生活将云寒的活泼性子深深的抹去,有些不适应喧嚣的他最终选择来到会所大厅内一个偏僻的角落,阴暗色调中的他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深沉,小人物的他其实连流露萧索的表情都是一种奢侈的享受。下意识从兜里掏出那盒紫荷送给他的廉价钻石香烟,拿在手中慢慢把玩的当儿萧瑟的脸上才难得出现一抹温馨。
叶倾心悄然立正站定,看着阴暗角落里身躯微微有些岣嵝的青年,莫名有股子心伤,她见过太多太多优秀青年,身价过亿的商界新秀也好,政界新贵年少得志的也罢,真正能给使她带来震撼的不是没有,但的的确确不多,她不知道为啥会下意识选择跟随云寒而不是陪飒飒去市中心医院,她只是感觉似乎假若错过今天这个机会,很可能再也进不了这个青年的内心。她不想那样,即便这个青年是个微小到可以忽略的地步,她都不想!
“在想什么?”叶倾心笑了笑,将那副黑色边框眼镜摆正的她从来没感觉到,有那么一天竟然连笑都有些不自然。
“我?”
良久云寒才似自言自语的出声道,这一刻的他似乎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兴许可以称作女孩的女人真实的背景彪悍到可以让小人物的他瞠目结舌的地步,缓缓蹲下来的他抽出一根烟,拈在手里。
“我在想一个从小没爹疼没娘爱的孩子应该怎么在这个狗娘养的社会生存,你知道没父母是一种啥感觉吗,我七岁那年上小学三年级,有一次学校要检查学生在家里面的表现情况,要求学生家长在规定的时间之内必须赶到学校,我没父母咋办,我只能找学校领导反应情况,你应该能想象的出一个身高一米都不到得瘦削寒酸孩子和高高在上的领导打交道的滑稽形象!等我说明情况后,校领导竟然以为我是怕不学习的事件被学校发现才骗他们的,因此不仅没有管我反而全校以我为典型提前开了次会,那个大会最终决定就算谁的家长不来都无所谓,惟独我不行。”
说到这里的云寒顿了顿,右手颤巍巍从烟盒里掏出一根钻石,点燃叼在嘴里,吞云吐雾。本就狭小的空间伴随烟雾的弥漫,慢慢的将这个有着二十年辛酸的孩子遮掩的朦朦胧胧,好大一会声音才继续响起,很难想象一个二十岁的青年有那么沧桑的语气。
“一个连心智都没有完全成熟的孩子能咋办,我只能让拉扯我长大的老头子代表去学校参加家长会,你能想象得出当不修边幅身子佝偻的老头子和我走进学校那一刻是啥光景吗,他们笑我,都笑我,连教育我成长的老师都忍不住的流露出一抹嘲讽,甚至还有几个恶作剧的同学拿小砖块砸我,我能咋办,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七岁的我假若连这个破落学校都上不了的话,大字不识几个的我还能干啥。”
叶倾心看着眼前烟雾中拼命吧唧那根钻石的云寒,内心止不住的一阵心悸,眼神迷离。
“忍,我只能忍,一秒一秒一分钟一分钟的忍,回到家老头子颤颤巍巍的告诉我说人别怕没尊严,穷人家的孩子就是这样,更何况我这样一个连家庭都欠缺的孩子,那一刻我没哭,连一滴辛酸的泪水都没有留下,我更加拼命更加可劲的努力,我不相信这世界就没有老头子所说的种善因得善果,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十年,寒酸二十年的老头子其实真正严厉要求我遵守的东西不多,惟独一个善因善果让我一丝不苟的坚持,老头子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人在做天在看。”
最后一抹烟光熄灭,逐渐稀释的烟雾中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有些清晰,叶倾心终于震撼的发现,原来真有男人可以做到在没有悲伤流露的时候比满面痛楚更加来的让人心痛心伤。
“十八年那年,我认为终于可以熬到头了,磕磕绊绊完成中学学业的我没有再苛求走进心目中的圣殿————大学。经过十八年的岁月斑驳本就垂垂老矣的老头子更是满面风霜,我知道我得加把劲努力,否则连给老头子颐养天年的钱都攒不够。真的,不骗你,十八岁的我从小就没想过找个媳妇这类的事情,压根就没在我脑子里窜出来过,当我辛辛苦苦攒了五千块钱在郊区外的繁华街道上一遍一遍琢磨做啥买卖的时候,竟然遇到恶少欺负少女的狗血事情,更为狗血的是我想都没想的冲过那群只知道围观的路人,一脚将那个耍流氓的家伙踹倒在地,那一刻我想到是就是老头最念叨的做人得有点良心,可你能想象的到那个被我救了的女孩是啥表情吗,她甚至直接把我忽略掉,也没想着找她要回报的我起身要走开的当儿,才明白这个狗娘养的社会权力的重要性所在,那个恶少竟然有个官比天都大的老子,就这样 我为了救一个被恶少欺负的女孩牵连进了监狱,一坐就是两年。”
听着眼前这个蹲在地上声音低沉的云寒诉说,叶倾心出奇的选择没有说话,她想说,有太多可以说能说的大道理浮在脑海,可她说不出,一句话一个字甚至都说不出来。
“你说我还该种善果吗,老头子唠叨了一辈子善因善果又咋样,结果死的那天连个亲人都不在身边,到现在那座孤零零的小坟丘都没有一个人上过香,哪怕有一个人也好啊,可结果呢?”声音猛然加大一点的云寒身子颤抖的说道,一股酸涩的怨气顿时兴起,他恨那个天天就知道唠叨因果论的老头子,很恨,歇斯底里的恨,他恨为啥到现在都没一个人能给老头子上香,声音从怨恨转变为心伤,随即转为呜咽,一个连监狱都做过的青年究竟还有什么忍受不了而选择哭泣呢!
叶倾心不知道,这一刻的她只想到那一句曾经天真的以为不可能成为现实写照的话。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缓缓蹲下来的叶倾心平视着眼前这个环算是个大孩子的青年,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的将那个双手抱头的青年可劲的抱在怀里,很紧很紧的那种,甚至都忽略了这是她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接触男孩子的身体,感受着云寒拼命压抑的哭声,她推了推黑框眼镜,轻柔道:“想哭就哭吧,憋在心里不好,会伤身的!”
然后她听到了这一辈子注定无法遗忘的声音,一个二十多年来她唯一一次拥抱过的男孩子压抑到极点的酸楚哭声!
歇斯底里!
她不知道憋了二十年的哭声到底是一副光景,她甚至不知道二十年的怨气可所衍生出的怨恨是否滔天,她只明白自己这一刻的心,痛,很痛!
任由这个男孩子的泪水浸透自己的衣衫甚至流进肌肤,她只是可劲的抱着这个身材削瘦体温冰寒的青年,心痛的喃喃道:“想哭就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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