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学(二)(1 / 1)

种玉 次第开放 3750 字 5个月前

一个不大的房间里弥漫着中药的味道,孙纯闻得出,这是几味用于舒筋活血的药物。房间一角,铁架木板的单人床上,躺着一个焦黄面皮的中年僧人,他双颊凹陷,呼吸急促,听到有人进来,也不睁眼。

孙纯瞬间明白了观心老和尚的意思,他没有多问,直接坐在床边的方凳上,伸手搭上中年僧人的脉搏。

这一次的搭脉时间很长,陈田榕痴迷地看着男人聚精会神的样子,看着他搭脉,给病人翻看眼皮,查看舌苔,继而就静静坐在那里沉思着。男人的一举一动都让她心醉神迷,浑然不觉屋里悄悄地多了一个人。

孙纯抬头看向旁边的观心和尚,也才发现老和尚身边多了一个身材瘦小,和观心年纪差不多的和尚。

瘦小和尚向孙纯施了一揖,“老衲观身,是观心监院的师弟,在寺中也算粗通医术,真是万分感谢小施主的援手。”

孙纯站起来,有样学样地作揖还了个礼,就直奔主题说:“这位师傅看来是练功中岔乱了气息,虽然紊乱,但基本都是各个经脉之中。以您两位的功力,给他舒通脉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观身叹了口气,“小施主的方法我们也想过,但这是最后迫不得已的办法。释信是寺中这一辈儿中的顶尖高手,一身修为得来不易。我和师兄这样一做,虽然挽回了他的性命,但一身的内劲就算是白练了。”

孙纯恍然大悟。他不是个练武者,对他们勤学苦练的内力真气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凭着医者的本能,选择最方便最有效的治疗方法。他又考虑了片刻,拍拍释信的手说:“你别灰心,我会想出办法保住你的内劲的。”

躺在床上的释信仍不睁眼,只是轻微地点点头,似是表示谢意。估计他躺在床上的日子里,类似的话听了不少。

孙纯不再多说,径直出了屋子。观心和观身看看床上的释信,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出门追上孙纯。

在观心老和尚的房间里,孙纯仔细询问了释信内力修炼的运功法门,心里渐渐有了底。

南普陀武僧修习的方法和道家的内丹术有些相似,只是其过程完全采用的“逆行法”,十分凶险,练得越是高深,就越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因为这“逆行法”与人的生理规律背道而驰,比如眼睛是向外看的,练功时却强调垂帘反观内视;鼻子是呼吸器官,练功时却要二禅息住,进入胎息。总之,这“逆行法”虽然效果明显,但长时间过于专注,极易出现幻听、幻视而使练功之人精神迷失,失去控制的真气便会走岔了经脉,轻则像释信般瘫痪在床,重则当场暴毙。

孙纯脑海中一一转过各种方法,最后还是决定用剑指给陈琪贯通任督两脉时的方法。他向观心和尚说:“烦请给我准备一间有床的静室,我想到了一种方法,但需要试一试。”

孙纯拉着陈田榕走进隔壁的房间,两个老和尚看来已明白孙纯的想法,并没有跟进来,倒是沈薇一脸好奇地尾随着他们,似乎要看个究竟。

“大小姐,你能不能暂时回避一下?”孙纯苦笑着,对这胆子极大的姑娘好言劝说。

陈田榕恨不得立即撕了女伴这张大嘴,看看孙纯并没有恼怒的样子,才放下心来,正要喝斥沈薇,却听孙纯还是好言好语地说:“好啦,我回头和你详细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在门口把好,别让人进来,我需要一个多小时。”

沈薇这一次出奇地听话,她看了看孙纯,顺从地出去把门关上了。

陈田榕不知孙纯的意思,但是规规矩矩地脱鞋坐到床上,听孙纯说:“我想到个治疗的法子,但不知行不行得通。你把真气运行一周后回到下丹田时,我会把你的真气封住,看有没有不适的情况。你安心运功,我能把握到你的情况。”

陈田榕知道这试验的重要性,打坐调息,一只手和孙纯握在一起。

孙纯惬意地感受着手间传来的血肉交融的感觉,在陈田榕完成一个周天的行功时,他那充溢着真气的手指轻轻点在陈田榕小腹的气海穴上。

他把掌心贴在陈田榕的下丹田上,清晰地感受到里面躁动的真气。女孩子脸上一片安祥,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她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似乎格外享受这静谧的时刻。

沈薇焦躁不安地在门口转着圈子,开始她还把脑袋贴在木门上,可房间内的毫无声息让她很快失去了兴趣。不远处,两个老和尚也渐渐躁动起来,不时向这边望来。

果真是一个小时后,两个男女一脸笑容地走出来,沈薇刚要扑过去,两个身影闪电般从她身边掠过,两个老和尚一左一右靠在孙纯身边。

“有办法了?”看上去更为心急的观身问道。

孙纯笑着点点头,“说起来很简单,只是我担心有什么副作用,就试验了一下,现在看来一点问题也没有。”

他凝神注意地了一下两个和尚的真气运行,继续说:“释信师傅体内有十一条纷乱的真气,我先封住其中的十条,然后二位循着他的行气线路,把剩下的那一条引回下丹田,我再把它封住。这样,大概花不了一小时,您两位轮流导引,就会把杂乱的真气全部梳理到下丹田,估计那时释信就行自己运功了。”

孙纯一口气说完,见两个老和尚仍有些将信将疑,知道他们是担心他是否有足够的功力做到这些,也不再解释,挥手使出剑指,“刺”的一声,青石板地上出现一个深深的小洞。

两个老和尚目瞪口呆,从未见识过孙纯这一功夫的两个女孩子也是瞪大了眼睛。观身老和尚蹲下来把手指伸进那小洞里,陈田榕的小脸上是骄傲和幸福的光彩,沈薇眼里的小星星层出不穷地冒出来。只有观心很快平静下来,他向孙纯深深一揖道:“道友的功夫如此精纯,看来释信很快就能恢复如初了。”

孙纯只得又一次还礼说:“我明后两天还要考试,后天傍晚前我一定赶到。释信师傅的经脉已有些萎缩,这两天还要让人不断给他舒筋活血才好。”

拗不过热情的和尚,孙纯和两个女孩儿在寺里吃了一顿素斋,然后又坐上寺里的小车,风风光光地返回学校。

车上,两个女孩子把孙纯拉到后排,一左一右挤住他。沈薇根本无视其他人的存在,半个身子压在孙纯身上,“孙纯,你快给我看看,老和尚给的这块石头是什么好东西?”

孙纯看到临别时观心老和尚送给两女几个盒子,以为是开了光的佩件一类的小玩艺儿,可接过沈薇的巴掌大小的石头时,才真正吃了一惊,这是块天然的紫晶矿石,形态秀美,熠熠生辉。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水晶你知道吧?这是块珍贵的紫晶。可以把它直接摆在书桌上,要是更想臭美的话,还可以把它切割做成项链。这么大一块,足够用了,剩下的边角料,还可以做成戒指。”

“嘻嘻,人家这是沾了你这大神医的光。田榕啊,我看咱俩别上学了,天天跟着你们家老公,不知能收多少宝贝呢?”

沈薇完全趴到孙纯身上,不待其他两人说话,就冲着与她同一个姿势的陈田榕发问:“嗨,别那么紧张,我又抢不走你老公。快看看你的,应该是更好的宝贝。”

看了陈田榕手里的东西,孙纯越发确定这两个老和尚是下了血本了。虽说出家之人不一定在乎这身外之物,但陈田榕的这两样东西确实比沈薇的紫晶更加珍贵,他一时有些苦恼,不知怎样才能回报人家的这份厚礼。

“孙纯,你说说啊,这两块石头又是什么?

孙纯看看陈田榕,果然同样也是行家的女孩儿轻声解释说:“这块蓝色的石头叫绿松石,可以做首饰、工艺品和观赏石,它是好运和吉祥的象征,所以珠宝界也把它叫‘成功之石’。这块黄的就更珍贵了,它就是福建出产的寿山田黄石,质地这样好的田黄石,估计一克差不多要几万元。”

“啊?”碍于有寺院的司机,沈薇压低了嗓音,“这块怎么也有几十克吧?发了哎!好田榕啊,你就恩准小女子,给你老公当情人吧。你不是说,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吗?”

迫不得已,孙纯用刚学来的“逆行法”,敛神内听,不去介入两个疯女孩儿的交谈。可女孩儿们并不放过他,孙纯只好又张开耳朵,睁开眼。

“好了,别闹了,都听我说。”孙纯先发制人,“你们可别小看这绿松石和紫晶,他们都有不可小视的医疗作用。藏医就是把绿松石直接作药的,放在身边,对身体很有好处。这紫晶就更厉害了,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里,说它‘安心明目,益毛发,悦颜色’,沈薇不是总失眠吗?把它放在枕头下面,保你睡个好觉。”

若在平时,沈薇可能会对这番话喜出望外。可现在,对于孙纯更加了解的沈薇,已经不会被这点儿小惊喜所打动。要是朴秀姬在场,韩国空姐就会明白,又是一个白骨精,看上了她的唐三臧。

“嘿嘿,孙纯,你别左顾而言他。田榕已经同意了,你是跑不了的。”沈薇得意地看着孙纯。

“你再胡闹,我只有把你扭送给许仙哥哥了。”无奈的孙纯,只能打出最后一张牌。

“我是不想让他难过,才不告诉他,就是他知道了也无所谓。”沈薇坐直了身体,向两人发出了她的爱情宣言:“我可没有田榕那么博大的胸怀,所以我肯定不会和最爱的人结婚,整天战战兢兢、患得患失,有何快乐可言?我只会给最爱的人当情人。至于结婚嘛,就要找许仙哥哥这样的小男人。”

孙纯和陈田榕面面相觑,对沈薇的理论搞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