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扶式拖拉机“突突突突”嚎叫着在机耕道上飞驰,司机眼睛盯着前方,他的样子已经不是人,而是一台没有人性的机器。(看小说请牢记)
陈天民知道,在这月黑风高、竹木茂密、抛尸荒野永远没人发现之地,即便他是全国挂牌的道德模范,驾驶员岂敢停车!
拖拉机嚎叫着向黑暗纵深奔命而去,道路两旁的竹木给浓烟雾雨一样铺天盖地、且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闪现出遥远而现实的恐怖图景,陈天民不由毛发倒竖,人变得魂不附体,第一念头必须得赶快脱逃险境!
正巧手扶式拖拉机爬坡,速度明显减慢,陈天民给那些大火从楼下烧上来、十几层楼上的人想也不想后果飞身跳楼一样,毫不犹豫的从车斗后面跳出去,眼前一黑,人失去知觉。
陈天民感觉身子冷,睁开眼睛,四周漆黑、死寂,这是那儿呢?他一下想起了爬车、跳车的过程,身体一骨碌从地上弹起来,也不管东南西北往自以为是的前方跑去。
跑了十来步,陈天民猛然记起,他跳出车斗时拖拉机正在爬坡,于是赶紧转身,顺着隐约路面,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向大公路方向跑去。
陈天民跑上大公路人感觉安全了,这才稍稍放心,突然记起一件事,他只顾跳车脱逃险境,装换洗衣服的旅行包丢在了车斗里,更要命的是,包里还有参加宣讲县委表彰他发给的奖状和奖金。
奖状、奖金是他的骄傲和荣誉,怎么可以弄丢呢,陈天民气得一跺脚,发现两条腿的膝盖骨疼痛,手肘也在疼痛,他把手伸进衣服摸摸,感觉黏糊糊的,虽然看不见,他知道是从车斗里跳下时摔破皮流出的鲜血。
陈天民意识到一时心急,竟然干出跳车这样天大的蠢事!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伤筋动骨,没有摔出人命,要是伤筋动骨摔出人命,那就亏大了,他不由后怕起来。
“突突突突…”手扶式拖拉机声响起来,陈天民本能的避到公路边,他头也不回,看也不看从身后跑来的手扶式拖拉机。
当手扶式拖拉机从他身旁一闪而过时,陈天民气得暴跳如雷,就是那辆车让他吃的大亏,他的奖状、奖金还在车斗里。陈天民大喊大叫追着跑几步,眼睁睁看着跑出去老远的昏黄前灯光停住身体,他这时把司机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
陈天民躺在床上,感觉人处黑暗,希望见到光亮,黑暗却把他包裹得死死的,眼睛看不见景物,无法伸展身体,想吃东西喝水,嘴巴喊不出声音。
陈天民努力睁开眼睛,见站在床边的王庭吉、曾建华,他四下看看,没有秦雪琴,于是懒懒的闭上眼睛,鼻子一酸,眼角滚出泪水。
曾建华见陈天民醒来:“生病也哭鼻子,娘们样子!”
“王乡长、曾乡长,你们怎么在这里。”
王庭吉问:“伤口是怎么回事?”
陈天民这才发现,他的衣服已经被脱掉了,手肘、膝盖处包扎了纱布,他没回答王庭吉问话,用手擦擦泪水,脸转一边去。
“天涯何处无芳草,一个女人值得弄成这个样子,没出息!”
“王乡长,我…”陈天民声音微弱,话没说下去已泣不成声。
“记得吗,我早提醒过你,她不是你的人,或许这样了结对你是好事!男儿汉大丈夫志在千里,区区女人值得悲天泣地?”
陈天民清楚自己处境,他不仅仅失去恋人,还失去了助他成功的背景。社会现实如此,没有他人给力,空怀鸿鹄之志:“我没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她怎么说断就断了呢?”
曾建华眼睛睨着陈天民:“看你的傻样我就想笑,你几斤几两几能几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我想找她问问,这样不明不白断了,我不甘心!”
曾建华冷笑一声:“找她问,你算什么人,也配?”
王庭吉说:“想想看,她不给你讲断了的理由,其实就是断了的理由,能去问?有句话不是叫难得糊涂吗,你是聪明人,还是糊涂一点好,为什么想着去问明白呢?真的明白了,你小子就惨了!”
话已至此,陈天民不再说话,只是哭泣。
王庭吉说:“你小子要是真男人,去寻个好爹,出息了气气扔你的女人!”
说话无意,听话有音,陈天民心里动了动,现在忍气吞声等待贵人,有出息那一天自然雪耻!
曾建华说道:“有朝一日你小子飞黄腾达,想要哪个女人,哪个女人敢说半个不字!”
王庭吉、曾建华见陈天民情绪逐渐平静,说些闲言碎语告辞。
两天后陈天民下地。
两天里,陈天民眼睛死死盯着房间门,竖起耳朵,祈盼门前出现秦雪琴身影,他希望爱情午夜梦回,像梁山伯、祝英台坟坛聚合,董永、七仙女鹊桥相会那样创造新的爱情奇迹。然而,奇迹没有发生,来到小屋子的只有王庭吉、曾建华,送饭送水的游老板和瞧病的医生。
陈天民怎么也不会忘记,和秦雪琴时她那恰到好处的乖戾,身体软玉温香的浪情,大辫子散开在枕头上的野性,张开嘴巴勾魂摄魄的唱吟,秋湖盈盈般一眨一眨的双眼皮大眼睛!
陈天民回忆两人的往事,即便是秦雪琴拉屎、尿尿、打屁、吐痰、挠脚丫、擤鼻涕这些肮脏龌龊的事情,现在于他也是极其珍贵的图景!
两天里,陈天民关掉电灯独处黑暗回想往事剌痛盈胸,游老板要不要进屋子给炭火炉添炭、送饭、送水才开电灯,这时的电灯光,有如化着了万箭穿剌陈天民的心,他感受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陈天民下地后,王庭吉、曾建华带他到农家小院,在对小姐一阵暴虐般的性发泄后,郁积的心情好多了,他终于明白,神圣崇高、纯洁美好的爱情,用丑陋龌龊的方式一样可以淡去!
不几天,陈天民接到县委组织部通知,派遣他到市委机关报学习写作新闻。他是想不到啊,这事秦雪琴找凡书记、凡书记亲自指示组织部安排的。
三个月学习结束陈天民回到小寨乡打扫尘封已久的办公室,秦雪琴一步走进来,他眼睛直愣愣看着面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竟然张不开嘴叫人。
秦雪琴公事公办表情:“陈组长,我找你商量共和村新闻报道的事情。”
“请讲,秦主任。”陈天民把新闻稿纸铺在桌面上,拿起钢笔做好记录准备。
两人分手后第一次见面,从谈话中明白昔日的恋情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工作接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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