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1 / 1)

囚蝶 席绢 1997 字 5个月前

散篇片简二十二岁的他与十四岁的她  年轻男子不是没注意到那些被恶盗宰杀的羔羊里,尚有一丝残息。

不过,那与他何干?与他有相干的全诛灭了,便已责任完毕,这是他唯一的认知。

当然如果他精神不错的话,其实不介意仁慈点,免费送那丝残息上路。

但他太累、太疲倦了,算不清自己已经几夜没合眼:也记不起上一次把食物塞进胃袋里是何时的事。劳累与饥饿让他对任何额外的旁事皆兴致缺缺,只好放那抹惊骇过度  的残息继续惊骇下去,反正也无须等太久,那残息自然而然也会跟着亲人的脚步而去。

至于是劳驾他下手,或劳驾夜晚出来觅食的恶狼…也没有太大的差别是吧?

他的坐骑在一声尖哨召唤下奔驰过来。他没多想就要跨上去,但——

一双雪白的小手像溺水者好不容易抓住浮木一般,牢牢抓住他的衣摆,顿住他的动  他低头盯着那双手。

若是依照惯例,他早一剑挥过去,让那双纤细的小手与身体分家。但他没有,是因  为他十分好奇。好奇着自己怎会毫无所觉地给她抓住而不自知?

是他真的太累吗?还是这丝残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那抹残息薄弱的声音破破碎碎,就像  满地的尸块一样残缺。

他看着数丈远的樟树,那是她原本杵着的地方,怎么一眨眼,她便在他脚下了?她有武功吗?身随意动,他一把揪住她细弱的腕脉——没探到她的内力,只得到她一声痛  嫌恶一丢,就要走人。

“不要!”声音很弱,但意志力很坚定。

“放手。”他很意外自己会出声说话,他已经将手放在剑柄上了,怎么不是抽剑,

而是出口?

“不要!”他是活着的,她不要放。在这里…只剩她与他是活着的呀…

非常顽强的生命,顽强到不怕死,他不认为她会忘记稍早前是谁制造出这一片血景  的。所以,她抱着他不放,很奇怪。着了失心疯吗?还是不怕死的顽强?

有意思。男子放开握剑的手,善变的心思让他将她整个人抓起抛在马背上,然后“

叱”地一声,带她一起走,离开这个全是残破尸体的地方。

他想知道她有多顽强?这份顽强是否能支撑她在他的世界活下去?

拭目以待。

钱继言的忧郁  钱继言很忧郁。

“我看起来像收尸体的人吗?为什么我必须做这个?”

男人,胖胖的男人,他叫钱继言,向来只是一个善武不欲人知、成天想发大财的死  钱鬼,目前辛辛苦苦当着杂货郎的可怜人,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带一堆人来收尸。

“哎哎哎!有没有搞错呀,穿黑衣的不归我们收,我们要收的只有那些穿华服的尸体,不要给老子做赔本生意,亏钱你负责呀?!”他叫,蹦蹦跳,跑过去嫌恶地拨开下  属正在拼凑的黑衣物件。“快快快,好了没?来来,我算算,一、二、三…十一,好,

正好十一口人。拼成了,快将棺盖封好,‘天慈寺’那边已经在等着火化啦!别误了时  辰,误了要多付香油钱,你们这些兔崽子赔我呀?快定快走!”

马车分成五辆运送。

钱继言又鸡猫子鬼叫起来:

“那个老刘,吩咐你去请人制的墓碑与骨灰坛,你没有做错吧?十一个骨灰坛,墓碑上只刻著‘裘府一门’四字,你是照办没有?若是有差池,你赔我呀!重做可是要一  笔钱的,你要了解!”最重要的是会害他被某个煞星痛殴!

“叩碰”!马车轮陷入一个又一个的窟窿,艰辛起伏着,仿佛有解体之虞。

“哎哟!你们小心点儿,马车很贵的!要是坏了,你们给老子等着瞧!”

骂骂骂,骂得口干舌燥,然后,唉!

又忧郁了起来。

他对她道:“不要相信任何人。”

“即使是你?”她怯怯地问。

“是,即使是我。”他笑,认为她很受教。

“为…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江湖,这里是燕楼。”

“所以,表面上看起来的样子,都可能是假的?”

“是的。想活命,就得先学会不要信任。”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她不明白。

一顿,然后笑了。“因为我希望你能让我信任,我想知道信任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是我?”她屏息,觉得害伯。

他将她锁进怀中,她一如以往那样颤抖害怕,没敢挣扎。对她这个疑问,他没回答,

就只是抱着她,很紧、很牢,但没弄痛她。

他叫她不要信任,但当他这样搂着她时,她希望,自己能信任他;希望…这令她  害怕的怀抱,可以一直这样延续下去。

这种想延续下去的心情,是否就叫——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