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内谋蒙毅带着以王离为首两千精锐想去慎观盟自然是不能贸贸然就过去,他们肯定是要得到会盟缔约者的同意。
秦国与魏国韩国皆有灭国大仇,那么自然是不会去找魏韩。其他的与盟者别说没有决定谁来观盟的权力,就算是有也肯定不乐意在会盟场合上看到秦国那边人物的存在。这样一来秦国想要观盟能找的对象只能剩下一方,那边是吕哲这里。
吕哲一直都没搞清楚秦国最近是怎么了,对于秦国观盟是持反对态度。同时,他也越来越觉得列国一直的示好存在问题,怎么想都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对于这一次前去会盟也开始持迟疑态度。
是啊,列国为什么一直对吕哲保持友善态度,难道就只因为拉拢吕哲就能有一个势力在攻秦的时候在后腰上捅秦国一刀?特别是楚国的态度转变也着实太快太离奇了一些,竟是一场大战后彻底的软了,这不符合在亡国时喊出“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之楚人的性格啊!
实际上,吕哲自立之后已经是自绝于秦国,除非是发生什么离奇的事情,秦国与吕哲已经是必然会交战的双方,列国无论拉不拉拢吕哲意义并不是多么重大,无非就是一种合作状态与非合作状态的攻秦,毕竟要是列国攻秦顺利吕哲根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不抢肉。
另外,续赵楚提议联姻之后,魏、韩、齐、燕也表示出联姻的意愿,这些事情看上去也太莫名其妙了一些。
“列国从来都有联姻的惯例,毕竟王室不与平常人家结亲是一种礼仪制度。”叔孙通说的是华夏贵族之间的姻亲规则。
是有这么一回事,列国之间的互相婚嫁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但是吕哲不是王族,身上没有流传悠久的尊贵血脉,似乎也不符合列国择亲的规则。
叔孙通被吕哲那么一套给说愣了,呆了半响只能期期艾艾地说:“现在是比之春秋时期更加残酷的乱世。”
不明白?就是说是到了实力决定一切的年代了,一些规则已经被打破。
吕哲愣了一下,叔孙通说的与后世的历史学家不是一个论调,后世的历史学家是将陈胜称王论断为打破贵族血统论的启示,自陈胜称王开始华夏依靠血统才能成为王者(皇帝)才成为“过去式”,华夏的历史开始了只要有足够实力就能成为王者(皇帝)的年代。
所谓的血统论不是听上去那么简单,所包含的意义非常重大,那是关乎到平民百姓对某个人祖上的认可,某人因为其祖上的辉煌事迹或者成就有天然的优势,其实就是“天命”的最原始理解。
历史上陈胜称王给予了“血统论”的第一击,项羽在灭掉秦国之后对十八诸侯封王是第二次致命打击,刘邦成为汉朝开国皇帝才是最后一击。
吕哲对于叔孙通的说法持认可态度,毕竟有实力才有一切是最原始的“道理”,那么他有现在的成就,列国进行拉拢就说得过去了。
问题是还有什么事情没理通,比如楚国的态度前后转换也太快了,楚人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软化的族群,他们是出了名的无组织、无纪律、不安分的一类人。吕哲可是夺取了大片大片的楚地,按照楚人的“天性”绝对是不会善罢甘休,结果现在不但寻求停战,还拿出了一套什么嫡子双继承法之类的方案出来。
“主上的意思是事有蹊跷?”蒯通不明白自家主上是在忧虑什么,列国有私心是必然的,压根就不用进行猜测。可是对于列国来说最大的敌人是秦国,只要对于反秦或者灭秦有助力,列国是求之不得的。
吕哲只是点点头不再多说,问起了别的话题:“治下闹事的楚人多吗?”
每个地方都会有一些刺头,战乱之时更缺不了这些人。吕哲地盘扩充的速度不算慢,不可能在短期之内就梳理完疆域内的治安,除了南郡是梳理力度最大保持相对稳定的治安之外,其余各郡若说想浑水摸鱼的全部被消灭干净是不可能的。
蒯通觉得吕哲的话不妥,他们占领的地盘都是楚地,除了吕哲最早收编的那些六国罪囚,治下不都是楚人嘛。
萧何是想了很久才回答的,各郡县的情况都不太相同,南郡是治安最好的一个郡,衡山郡因为维持了相当一段时间的军管治安也不差,但是如苍梧郡、九江郡、庐江郡、长沙郡就有点复杂了。
苍梧郡那边的不稳定因素是来自残余的百越,这些百越人躲在深山老林时不时会出来袭扰一下屯田点和移民居住点,不过因为骆摇收服了相当数量的百越人,对吕哲怀有敌意并在袭扰的百越数量不是太大。总得来说虽然麻烦,但是并没有造成多么严重的破坏和死伤。
九江郡是衡山郡之后的第二个军管郡,舒氏作为地头蛇又领了郡守的官职,在宗族体系的人脉基础上,又因为军管的关系流窜的小武装基本已经被肃清,不过仍然存在有人聚众为匪的情况。舒道这一次来南陵,已经上书请求当地驻军进行大规模大范围的清剿,这一点是被吕哲所同意的,为此也将周文调过去作为九江郡的都尉。
庐江郡和长沙郡是打下不久,现在正是处在混乱阶段,想要形成实际的治理估计还要等待官府恢复运作,另外也需要驻军配合地方官府维持治安。
在萧何说来,各郡县闹事的情况并不是太严重,这还要归功于吕哲有一套治理黔首的基础,那边是以工代赈给人一条吃饭的活路。
萧何讲的是黔首的情况,关于是否有小武装或者小武装盘踞的现状是由蒯通这个军方的文员来说。
刚刚占领一块地盘,因为短暂的混乱小武装肯定是会出现,小武装又分为以乡、县结寨自保为目标,以聚众扩张或盘踞哪块地盘谋求崛起。
庐江郡在桓楚手中没有形成统一,南方大片的地盘一直是有割据的势力,一些势力在吕哲出兵庐江郡的时候选择了归附,自然也是少不了一些死硬分子。不归附吕哲的那些势力在当初除了被消灭之外,或是遁入了深山老林,或是上了山成了山贼。对于这些死硬分子吕哲当然是零容忍,后面一直留下军队在清剿。
“随着南征之战呈现顺利趋势,一些原本的贼伙已经投降,不少也是离开谋求生路。”蒯通说几句总要喝一口酒,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毛病。
吕哲听明白了,各郡县虽然统治的稳固程度不一样,小麻烦或许有一些,但是能形成大麻烦的几乎没有。
“针对不服者的征缴一直在持续,不过不管那些人怎么蹦跶,得不到黔首的支持不会有任何做大的机会。”蒯通的神情和语气都是一副笃定的模样。
疆域出现动乱的几率小,那么外部有什么威胁也不会对吕哲产生致命的影响,不过又是一场不同势力的征战罢了。不过确认这一点对于吕哲来说至关重要,特别是他近一段时间总是觉得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大事要发生。
“春耕结束,季度兵马上要执行第二次…”吕哲停了下来,思考什么似得想了许久,这才继续说:“对于农田的开辟和道路的修建暂时维持最低规模,将武库的兵器拿出来武装二十万屯田兵,将这二十万屯田兵调动到南陵边上。”
吕哲现在麾下是有四十万的常备军,其中有二十万是被划入了南征建制,另外的二十万有三万在北部军团、五万在东部军团,禁军和没有安排的十二万部队一直是常驻南陵。
之前说北部军团除了三万常备军(战兵)和东部军团的五万常备军向北调动,随带的那些辅兵其实是一种招募民玞性质的部队。所谓招募民玞自然是付出工资的临时建制,毕竟吕哲已经用季度兵役代替徭役了。这些民玞虽然是辅助性质,可是在必要的时候也是会发配兵器上战场,因为上了战场获得的军功依然有效,想要被招募随军的青壮数量极多,会这样也是适当的满足参与欲望人数过剩的情况,算是一种安抚吧。
“随同前往慎的五万禁军,照顾骑兵需要六万辅兵,照顾具装步兵需要两万辅兵,余下的弓弩手和甲士也需要三万辅兵。战兵和辅兵,这一次前往慎的总兵力就是十六万。”吕哲说这些的时候口语是相当严肃的,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军队一直都有辅助人员的存在,不过一般情况下各国都是将辅助人员也算在了“总兵力”里面去,算是一种“号称”的虚张声势行为。
历史上总会出现动不动就出兵十数万乃至于上百万的情况,其实十万人中真正的战兵…也就是操家伙上去拼命的士兵在十万人中估计只有二三万,剩下的七八万都是照顾士兵或者押运辎重的后勤人员。
在场都是知晓那层道理的人,毕竟创业之初不懂军事怎么在一个集团获得高位?他们之所以会对吕哲做出的安排感到震惊和迷惑,是搞不懂前去会盟为什么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难道除了岭南之外,主上想要开辟新的战场?”不少人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