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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听说谁谁谁自持身份什么的,其实当身份到了一定的份上,如果不自持一些是对自己对治下的不尊重。
常说礼贤下士什么的,那也要看时机看场合,有“礼贤下士”还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吕哲对张良没有什么条件做礼贤下士的行为。用三郡之主的身份去讨好一个四处奔走致力复国的人,传出去不但吕哲丢人,还没有显示出才华没什么名声的张良也尴尬,三郡的两百多万黔首就该怀疑自己领导自己的人是不是犯病了。
循环渐进是吕哲接下来与张良相处的方式,只要不谈及公务就该和蔼近人,谈到关于天下大势还可以侃侃而谈。至于张良说什么与陈余解除误会,张良从中作美与项氏好好商谈,吕哲一次都没有接话茬。
多次不接话茬后,张良不再谈及陈余与项氏的话题,他见吕哲有意留自己在南郡一段时间,他也想留在南郡看吕哲与秦军交锋也就客随主意。
秦军停在原地不动已经超过十一天,南郡的斥候无法靠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共尉所率的七万衡山郡援军眼见马上就要杀进南阳郡,吕哲对此真的是深感忧虑。
如果秦军一直保持不动,等待共尉率军杀入南阳郡,到时候共尉所部与吕哲所率的军队是会对司马欣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可是共尉又会被司马欣所率的秦军和在三川郡的徐岩本部大军前后夹着。
长沙郡的情势也在不断变换,项氏也兵逼庐江郡。整个南方的态势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吕哲想要以以静制动的方式来达到制胜之机显然已经不合时宜。在没有无线电的年代,他已经下令共尉杀进南阳郡,想要再更改命令基本已经不可能。他哪怕不想放弃防御一方的优势也得放弃。昨天就已经下令部队做好野战的准备,又将在苍梧郡临沅驻扎本来是要防备长沙郡的一万五千战兵紧急调上来。
从临沅调兵到鄢县至少需要四天。在这四天里南陵的苏烈也会押送一些如床弩、车弩的器械感到鄢县与吕哲会合,哪怕是那些还没有训练完成的重步兵也会拉上来,毕竟接下来的胜败将会决定未来。
司马欣所部有十三万两千余的秦卒,吕哲这一方算上共尉的七万总共会有二十万部队参战。这将是一场天下一统之后首次超过三十万人的旷世野战。
四天的时间不算多不算少,即将开打的战事规模太大,已经不是什么小聪明可以抵消劣势,因此吕哲也让后方送上来数量庞大的红布条,作战时兵卒将会像带红领巾似得戴在颈下,用以分辨敌我。
已经决定打野战,一直就很重视情报的吕哲索性放开顾虑。他一定要探查秦军为什么停在原地,经过两天的刺探,牺牲了近两百斥候后也算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十二天过去了,秦军营中在先前几战该伤重身亡的士卒早已经死去。但是在近一段时间他们尽管竭力隐瞒,可是斥候冒死探查到营内多了很多他们挖开的松土,虽然没有耸起坟堆,但绝对是新坟没错。”说话的是从前方刻意来到鄢县的周文,他是旧伤刚刚痊愈,可能是因为赶路赶得及脸色有些苍白:“邔县处理妥当,还有近千军民因风寒病死,秦军远道而来,一样是大量淋雨,缺乏药材之下生病的士卒肯定更甚,唯有这样才能解释秦军等待的军粮已经抵达为什么还一直按兵不动。”
吕哲一听觉得有理,他此前是疑神疑鬼没有往这个方向想,现在有斥候探查到的情报,再加上秦军粮秣足够还是停顿不前,猜测秦军营中大疫不是没有根据。只是他还要再思考思考,如果这一切是司马欣做出的布局,为的就是想要引南郡守军北上野战,那…
“昨日,斥候更是见到秦卒一车一车的拉出尸体架起柴堆在烧,”周文说到这被吕哲抬起断,这才没有说下去。
吕哲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种事情并不适合大肆的传播,不然军队就该不敢前往交战了。
以幕僚身份参加军议的萧何却是已经脸色大骇,秦军军中大疫对战事固然是件好事,可是要是传到南郡那就是一场灾难。
什么是大疫?其实就是瘟疫!瘟疫的可怕不能用三言两语来说清,历史上只要发生瘟疫并被四处传染,哪一次不是死上几百万人?
“主上!”萧何顾不得有将军在汇报了,他凑上去:“秦军中出了瘟疫是大事,若是南郡被波及,那…”
秦末似乎并没有记录出现过瘟疫?不过现在历史已经变成这样子,吕哲也把握不准了。
萧何是在提醒吕哲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出兵与之交战,在吕哲听来却成了不能让秦军继续南下。
“长江有铁索连横阻止巴蜀的水军,汉水那边也要立即布置并派人日夜巡逻,定要片板不准南流!”吕哲点着南郡的地图,深怕司马欣学曹操用舟带着病死士卒的尸体顺水南下。他看一眼在场诸将,最后将目光放在从邔县过来的周文身上:“斥候的回报可有经过考证?”
周文信誓旦旦:“已经多次考证,不会出了差错。”
吕哲沉默下来,心里有些庆幸又有些害怕,幸好他成军之后见不得士卒肮脏,早早就定下军律让士卒随时保持身上的整洁,不然出现在秦军身上的大疫就该发生在第一次出兵黔中派遣军身上了。
能以军律要求士卒却是无法要求黔首也那么做,吕哲看了一眼满脸着急的萧何,心下感激萧何提醒及时,不然南郡要是真的爆发瘟疫死伤肯定惨重。
“向各里各乡各县官府发布行政命令,务必要让各地黔首保持身上整洁、不得喝生水、不再吃生食!”吕哲说到这又停了一会,大概一盏茶的时间继续补充:“另外多准备硫磺、石灰,白色布条也命后方快速准备,两日内送来至少三十万。”
各军官基本没有搞清楚刚才还在军议,现在自家主上怎么突然发布那些命令,他们看向刚刚凑上去说话的萧何,个别人对着萧何露出笑容表达善意,却不知道萧何也被吕哲的举动弄得不解。
“周文!”吕哲点名,周文自然是大声应“在”。吕哲严肃地看着周文:“你即刻赶回邔县,命梅鋗按手令行事。”说完走到主位长案边提笔就写,将军令装载封蜡的盒子后,让猛三递交过去。
周文接过盒子行了一礼:“如此,职马上动身。”
“嗯,去吧!”吕哲现在已经没了杀周文的心思,毕竟周文自有了差事之后一直在战战兢兢地做事。他看着周文的身影消失在帐帘,转身环视帐内众将:“军律早有规定,士卒每日都需要保持整洁,不喝生水,不得胡乱解手。”语气变得异常的严峻,“现在我再次重申这样的规定,诸君身为各军官长,万般不可以为没用而姑息。”
众将领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了,彼此面面相觑之后只是拱手应:“嘿!”
“你等先行退下,萧先生、张先生请留下。”吕哲深皱眉头,说完挥了挥手。
众将出了军帐心里还是感到莫名其妙,一边议论着一边散去。
吕哲留下萧何与张良做些什么不得而知,远在汉水边上的司马欣却是看着士卒生病的兵策心里无比的无奈。
南郡一方斥候的军报并不是出于臆想,而是连日来真的有大量的秦卒在风寒之下病死。司马欣出于不让敌军发现的考虑并没有送出军营进行埋葬,而是在营地内选择隐蔽地段掩埋。
按理说士卒经常锻炼并不会因为一场大雨而就生病,可是那些士卒从三川郡出发后连续赶了将近二十天的路,正是疲惫外加体力耗尽的时候,抵抗力自然是下降到一种程度,那时候又缺乏取暖的柴火,生病也就没什么意外。
首先出现风寒症状的是第一日抵达时被淋雨的那一批士卒,他们在犯病的时候没有马上被隔离,毕竟普通的发高烧症状并不会传染人,可是司马欣显然是估计错误,没有将地域性的差异给考虑进去,体温发烧打着喷嚏分散着驻营自然是会接触到更多的人,演变成类似于现代的传染性感冒症状。
十三万多的士卒,十二天之内生病的人竟是累加到三万多人,病死者的数量更是有六千多,司马欣怎么还能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他后面已经不敢命人掩埋在营地,甚至连先前掩盖的尸体都让人悄悄挖了出来,连后面病亡的士卒一起拉出军营烧掉。
秦军出征在外,军中虽然有药材却是准备略有不足,治疗创伤的药材每支军队都会大量准备,治疗风寒的药材还没见过有哪支军队会在事前大量准备的。
此时此刻,司马欣已经不是考虑该怎么攻伐南郡,而是忧心于军中再这么大疫下去,不用等与吕哲交战最后还能存活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