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青梧一行十人向东而去,开始还能看到不少昆仑弟子,可随着距离昆仑山越来越远时,浩浩天地间就好似只剩下了他们十人而已。
“他娘的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踏着飞剑,晃晃悠悠而飞的金不愁一手持着青铜浮光盘,一边骂骂咧咧。浮光盘是一异宝,不过巴掌大的它,却装纳着庞大的信息,基本上陆地上的所有山川河流都被它所囊括,不光如此,修士还能施法将多个浮光盘联系起来,可让得两个不同的浮光盘所在位置,在彼此之上呈现出来,实为居家旅行必备之物!
而此时金不愁的浮光盘上则显示此地乃是昆仑山脉以东的贫瘠之地,方圆数百里别说有人了,就是想看只鸟都难!也幸亏他们都达到了金丹期,有辟谷之身,否则不闷死也得饿死渴死。
听到金不愁的抱怨,同样持有浮光盘的子履抬手对着浮光盘一点,青铜盘身当即亮起一道微光,在其上浮现出一片朦胧之境,好似一片地域的缩影,而且缩影之中,还存在着不少光点。
那些光点别是其余弟子们的所在之处了。
子履抬眼看了下地域缩影,而后挥手撤去,对着一脸不爽的金不愁说道:“金兄,这还是刚出昆仑山脉呢,你就已经受不了?放心吧,前面两百余里之外的沙漠边缘有一小镇,到时候我们可以在那歇会儿脚!”
昆仑位处极西之地,与土地肥沃的九州大地之间相隔着一片广袤的沙漠,过了沙漠才算是真正的踏足了俗世。
“切!”金不愁对子履的善意提醒不屑一顾,冷笑道:“就你有浮光盘啊?老子不会自己看?”说完,他也对着浮光盘一点,在地域缩影之中找到了子履口中的小镇。
“清源镇?”
从浮光盘上得知那小镇名字的金不愁咂巴着嘴说道:“这什么烂名字嘛,明明是在沙漠边缘的小镇,还叫什么清源镇,一看就知道给这小镇取名字的是个没文化的人!”
“对对对!”
跟金不愁一组的四人连连称是,也认为这小镇的名字取得太没水准了。不光他们,就连虞青梧这一组除虞青梧和子履之外的三人,也有这种想法。清源这两个字,一听就知道是那种生机勃勃的地方,可沙漠边缘荒凉贫瘠,哪能跟这两个字沾上边啊!
远离昆仑数百里,虞青梧也渐渐忘却了心中烦恼,此时听到金不愁的话,他摇头一笑,一边控制这脚下开山斧慢慢飞行,一边回首对着身后的金不愁说道:“我看你才是没有文化!”
“喂喂喂!”金不愁一脸不爽的回道:“我可是饱读经典,胸中藏经无数的,怎么着都跟没文化扯不上边吧?”
虞青梧笑了笑,问道:“那你说说看,上古时期黄帝是如何败蚩尤麾下风伯、雨师二将的?”
“这我知道!”
金不愁昂首挺胸,侃侃而谈道:“上古黄帝时期,轩辕与蚩尤共逐人皇之位,蚩尤麾下风伯、雨师二人道行高深,于战前吐风施雨,大败轩辕部队,即使轩辕麾下首号大将应龙也不敌风伯、雨师。就在此时,一女郎从天而降,施法赶雨驱风…”
说到这里,金不愁忽然止声,原本脸上的自信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代之的却是讪笑,道:“那个…俗世与昆仑山之间的广袤沙漠不会是因为女魃的缘故才形成的吧?”
虞青梧笑着点点头,道:“女魃乃是黄帝之女,号为旱神,有赶雨驱风之神能,其天生神异,凡所过之处必水干土旱。当年助父大败风伯、雨师之后,女魃为了不给中原腹地造成旱灾,所以远赴西方,久居于昆仑山不远处,直至升天而成神。”
“在女魃未来西地之前,中原与昆仑山之间虽然贫瘠,但远没有达到荒无人烟的地步,尤其是清源古镇附近,并不比中原富饶之地差。只是女魃来后,这里便久旱成灾,让得本就贫瘠的地方愈加恶劣,随着时间的推移,广袤的土地因常年不见雨水而沙化,直至如今那里已成了一片沙漠。”
“原来如此!”
几人听到虞青梧的解释,这才明白为何昆仑上青葱苍翠,而附近的土地却是贫瘠不堪,原来是黄帝之女,旱神女魃久居之故,其居住之地更是化作了一片广袤的沙漠。
金不愁瘪瘪嘴,这段历史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提到女魃时,他才意识而今西地荒无人烟的根本原因所在,念及此,他耸耸肩,道:“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不过我倒想看看曾经号为‘清源’的古镇,如今成了什么模样。”话落,他加快速度向前飞去。
眼见金不愁都加速,其余几人也加快速度向着清源古镇赶去。
此地距离清源古镇足有两百余里,以虞青梧这一行人的脚力,少说也要半日的功夫,这还得是一路不停,否则天黑之前还不一定赶得到清源镇。本来以虞青梧的功力,借着修炼多年的神行术来赶路的话,顶多一个时辰就可达到,但他还得顾着其余几人,只得御斧飞行,‘慢慢’的飞。
天色昏黄之际,一行十人除了虞青梧和金不愁两人外,其余人等俱是累得不行,好在此时他们已接近清源镇了,甚至都能看到前方那一片望不到边的金色沙地,再加上落日余晖洒落,直让那无垠的沙漠好似成了一座座由金砂堆成的矮山。
“清源镇在那里!”
这时,队伍中唯一的女性甑珍指着东南方向惊道,众人当即侧首望去,正见十数里之地外林林落落的几栋石屋,偶有几颗白杨孤独的立着,向世人叙说着那里曾有过一段辉煌。
本已经筋疲力竭的众人在见到清源镇时,神情当即一震,空乏的身体中再次涌起一股力,唰唰唰地向着那说是镇,不如是村更恰当的古镇而去。
十几里的地,众人愣是花了小半个时辰才飞完,这速度不比步行快多少。当他们降落在清源古镇前时,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土墙之内的人家也点起了火把,火光将这里照到一片通明。
“清…源…镇…”
身子魁梧近丈的天明子抬头望着破败的‘城门’,将顶上三字念了出来。不得不说,这里真的是破败不堪,城门是一个三丈来高的木头架子,城墙则以土石堆成三尺来高,将里面百多栋石屋圈起,整个镇子除了城门两侧各立有三棵抗旱的白杨树,以及白杨周边小有杂草之外,便再难见绿色。
“悠悠千年,沧海桑田…”
看着本繁盛的古镇成了而今这副模样,虞青梧连叹岁月无情,天道不正。只是他却不能说女魃做错了,倘若当年女魃安身于中原腹地的话,那受难者将更多,换句话说,这里的人们是代天下受过啊!
呜呜…
干热之风拂过,尘土夹杂着细沙飞扬,一众人当即掩起抠鼻,防止风沙入鼻。
“真是罪过啊!”此时的金不愁也难生出嬉戏之心,为这里的艰苦环境而感慨不止。
这时,城墙内走出数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自端着锅碗瓢盆向着镇外而来。待得发现站在镇门前的虞青梧一众陌生人时,他们齐齐一怔,似是不明白怎么还会有人来这片贫瘠之地。
一位拄杖着兽皮的六旬老者走出人群,上下打量了虞青梧等人一眼,而后微微欠身,说道:“远客驾临,老朽有礼了!”
“老先生请起!”
子履连忙上前将老者扶起,这清源镇中的人各个瘦如皮包骨,衣着也是或破麻衣或兽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生活艰苦,老者年已六旬,他是真怕这老者一弯腰就会跌倒在地。
“是啊老爷爷,按说我们这些年轻人应当向您行礼呢,哪还能受您的大礼啊!”甑珍也连忙说道,上前与子履一道扶着拄杖老者。
金不愁扫了眼这些手持锅碗瓢盆的乡民们,一脸疑惑道:“你们这是要干嘛去呢,怎么各个拿着锅碗瓢盆的?”
“应该是蓄水吧。”
那些乡民们还未作答,虞青梧却是先开口。他指着城门两旁地势偏低的几颗白杨,对着诸多面露惊讶的乡民们说道:“可是要把锅碗瓢盆放置在树下,待得明早再来取水?”
虞青梧话音刚落,那些淳朴的乡民当即点头不止,被子履与甑珍扶着的老者那张枯黄的脸露出一丝赞叹之色,说道:“少侠真是聪明,一看就知家学渊源,这几年来,你是第一个在刚踏足我们镇便知道我们要在树下放盆蓄水的人!”
听到老人的话,虞青梧摆摆手,笑道:“老人家过誉了。”
其余几人听得一头雾水,金不愁刚想开口询问,但彦明子比他更快,对着虞青梧问道:“扶摇师兄,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要把盆放在树下蓄水的?而且…”他指了指干旱的四处,满脸不信道:“此地旱情严重,少说也有一个月没下雨了,放盆过夜,也不一定会有露水啊积攒下来啊!”
在极度干旱之地,就算夜间会有露水也不可能有多少,再放一夜的话,保不准刚蓄积的几滴露水又会蒸发了干净,所以他很怀疑这里的人能蓄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