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秀好。”钱灵犀不想一来就得罪人,把嗓子捏细了些,非常谦和有礼的上前相见。
温心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容比她的淡淡的眉毛还淡,转瞬即逝,“我还道是怎样一位才学敏捷的大家闺秀,原来竟是这样年轻。也罢,不如今日咱们就以梅花为题,各题一诗,如何?”
钱灵犀不知道她有没有认出自己,赔笑着道,“我哪里会做什么诗?都是听乡里人说的,不值一提。”
可温心媛却不肯罢休,眉峰微挑,“那你不如再把你们乡里人的诗搬来几首,倒也罢了。”
钱灵犀还待推辞,钱玢也目光殷殷的看着她,“灵犀,你不必顾虑,如果写不来整首的,写上两句也是可以的。”
钱灵犀真心受不了了,她不想总是这样招摇撞骗的过日子,虽然知道可能会惹钱玢不悦,还是勇敢的说出实话,“我不会。”
失望的眼神接踵而至,温心媛斜斜挑起的杏眼中明显的浮现出一抹轻视,“既然钱小妹妹不愿赐教,那便算了吧。”她转而对钱玢浅浅行了个礼,“一会儿心媛胡乱写几句,还请老太爷不要笑话。”
钱玢勉励了她几句,略有些失望的眼神再一次从钱灵犀脸上划过,出去瞧那些青年士子们的比试了。
女孩儿家闺阁中的才华再好也有限,那些才是真正能在朝堂中起到作用的棋子。
程夫人见钱灵犀出了丑,还怕石氏不好过,想来安慰她,却见石氏倒是大方得很,反而鼓励钱灵犀,“不会就是不会,总比不懂装懂强。没什么丢脸的,别往心里去。你和敏君下盘棋,让我看看,到底是谁的水平更高一些。”
钱灵犀感激一笑,自去寻钱敏君比试了,当然,没一会儿工夫,也不出意料的将荷包“输”给了她。钱敏君小战告捷,心里高兴。还想找人下,便离了石氏这里,到后面去找正在比拼的其他人。
可同样学棋的钱丽君却不肯跟她下,还说着风凉话,“便是赢了,也让人说成是以大欺小,没什么意思。”
钱灵犀见钱敏君气恼,把她拉到一旁,“她们不跟咱们玩。咱们自己玩,走,到楼上去,我教你做纸蜻蜓。”
钱敏君脾气好,给她这么一哄也不以为意了。因为多数人都在一二楼比拼。三楼却是没什么人,钱灵犀带着她上来。反而落得个清静。
取出剪窗花的彩纸,钱灵犀却发现想做纸蜻蜓有些不妥,那东西虽然好做,但需得一大捧扔出。徐徐落下才好看,现在楼下这么多人呢,太容易给瞧见了,不如叠上几只千纸鹤,小蓬船哄钱敏君开心算了。
钱敏君就见一方小小的彩纸在钱灵犀灵巧的指下折来叠去,很快,一个桃心出现了,很快,一颗小星星出现了,又是很快,一只千纸鹤出现了,再等一时,一只带着两个小篷的小船出现了。
“现在你来吹口仙气。”钱灵犀拿着一个方块,举到她的嘴边。
钱敏君将信将疑的吹一口气,却听呼地一声,那方块瞬间膨胀起来,成了一只小灯笼。令得钱敏君惊喜不已,“快教教我,都怎么做的!”
钱灵犀还挺遗憾,从前读书的时候还会叠小青蛙等东西,不过现在全都忘了,能记得的也就是这几样了。
手把手的教了钱敏君一回,她虽然不够聪明,但难得的执行力很强,教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很快便做出了她自己的小船纸鹤。
钱敏君来了兴趣,又缠着问她那纸蜻蜓怎么做。钱敏君想了道,“我教你个更好玩的,不过这东西只能做一个。”
很快,两只纸飞机在她们手上成形了,钱灵犀把自己的那只放在嘴里呵了口气,“看着啊,飞啰。”
小小的纸飞机从楼上平稳的飞进了风雪里,借着风势,身形飘逸的飞进了梅花林里。
“真好看!”钱敏君顿时把自己的飞机也放了出去,只可惜她还不得要领,明显落在近些的地方。
“快下去捡。”不等钱灵犀说话,钱敏君就欢快的噔噔噔下楼了。她是孝儿心性,既是找飞机,就只知低头往雪地上看,不妨撞上在梅林中赏了一回景,正要回楼中休息的温心媛。
钱敏君腿脚不便,撞上比她年纪和个子都要大些的温心媛自然吃亏,踉跄着倒退几步,差点摔下去,幸亏钱灵犀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可是温心媛身边的丫鬟已经抢先发作起来,“这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么?”
“算了。”温心媛扶着丫鬟,捋捋衣角,用眼角扫了她们姐妹一眼,见四下无人,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讥笑,“没看到人家的腿瘸了么?走不稳当也是正常的。只是下回出来,记得多带几个丫头,否则连个搀扶的人都没有,那也就太可怜了。”
钱灵犀瞬间明白,她早就认出她们来了。不过是顾忌着颜面,一直隐忍不发而已。不由得怒由心生,将钱敏君扶起站好道,“有没有丫头其实也无所谓,摔一跤没人扶自己爬起来就是。有些人纵是有大批的丫头,却也管教不好,到头来更加惹人笑话。”
温心媛雪白的俏脸更加冷了三分,迎着她们的视线,往前一步。
“我的飞机!”钱敏君惊叫起来,可温心媛明明听见,眼神往下一扫,却仍是重重的把穿着大红羊皮小靴的脚往那纸飞机上踩去,更故意踏在泥里重重转了几下,脸上还假装诧异的问,“妹妹在说什么?什么飞机?”
“我的飞机…”钱敏君鼻翼急促翕动着,已经快哭出来了。
钱灵犀恨得不轻,正想上前教训教训这个傲娇女,却听有人在后头笑吟吟的问,“你们在找什么?是这个么?”
邓恒穿一件素净的青布棉袍,手中正拿着一只纸飞机,小厮在他身后撑着一把油纸伞,上面已经落满了雪花。
钱灵犀心神一震,猛地想起前世初相识时,他也总是在这样的大雪天里,撑一把油纸伞来看自己,一样带着这样温暖的笑意,给她带来许多古怪有趣的小玩意儿。
脑子一顿,就似有无数画面从记忆深处跳出来,一幅幅鲜明的好象就发生在昨天。一片雪花沾在睫毛上,微一眨眼,便滴下水来,落在衣角,氤氲出一朵潮湿的楔。
钱灵犀急忙偏过头去掩饰,却上前把他手中的纸飞机接过,“谢谢。”转而立即递给钱敏君,“姐姐你看,这才是你的。”
钱敏君将信将疑的接过,“真的是我的?那你的…”
“没关系,我回头再多做几个好了。”心里没来由的又是一阵酸,逼得钱灵犀几乎快落下泪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说好了不会再对邓恒有其他的想法,怎么还是会想起前世的事情?那些曾经以为遗忘的片断,怎么会清晰得连个马赛克都不留下?钱灵犀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好的记忆。
“邓公子,你怎么也会在这里?”温心媛在短暂的怔愕之后,那一张长年被冰霜冻住的小脸忽地就春暖花开了,总是上挑着的杏眼也低垂下来,如河边温婉的垂柳,柔情脉脉,“真没想到,我们在这里也能遇见。自上回一别,这都快三年了吧?”
邓恒的笑容冻在了脸上,而随后走过来的钱慧君和钱婉君更是让他那所剩不多的笑意尽数褪去。
“温秀,你认错人了吧?这位公子可不姓邓,他姓夏,是来我们荣阳求学的。”钱慧君自以为好意的提醒还没让温心媛会过意来,却让钱婉君不识趣的破坏殆尽了。
“七妹妹你怎么会认得这位夏公子?温秀,你又是从哪里认得他的?”
邓恒负着手,淡淡的扫了钱婉君一眼,身上那一直隐藏起来的气势瞬间展露无疑。钱婉君不觉打了个激灵,原本觉得普通的少年顿时变得让她不敢正视了。
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夏阳,不简单!
邓恒的眼角再往旁边一扫,钱灵犀已经拉着钱敏君悄无声息的走开了。心情不觉一松,望着温心媛略一颔首,“事宜从权,还请温秀不要见怪。此处多有不便,日后自当登门拜访,告辞。”
他转身离开了,可温心媛心里却把钱婉君和钱慧君骂了个狗血淋头。天知道她多不容易才见邓恒一面,可这俩个蠢丫头一来,就把她的好事全部破坏殆尽了。还有钱灵犀,这些姓钱的丫头是不是八字跟她相冲,怎么都跟她过不去?
怒气冲冲的将袖子一甩,温心媛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懒得维持,只对着自己人吩咐,“去对国公爷说一声,就说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随身的丫头怯怯的问,“那咱们是回尚书府么?”荣阳不是她们家,不过是来走亲戚,借住的。
温心媛脚步一顿,却忽地想到,既然邓恒在钱府,她为什么要离开?
“不,去寻老太太,暂赘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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